软剑,剑身上的血正被雨水稀释干净。
这样的他,真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姜竞霜张了张嘴,很聪明地没有问他杀了多少人,而是赶紧拿出从依着车厢打的车柜里找出来的干毛巾,让谢羯擦干。
谢羯把软剑随意丢在地上,地上铺着软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姜竞霜的心头还是触跳了下,目光不由得畏惧地瞥了眼那柄寒光凛凛的剑。
谢自然注视到了她的目光,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道:“有人要刺杀我,只可惜失败了,我欲留活口,那三十几个死士不是被杀就是咬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为他的主子忠心耿耿地去死。所以算是两败俱伤。"
姜竞霜觉得这笔账不该这么算,但一想到谢羯从不把人命当回事,也只能先将就地认可了谢羯的说法,毕竟眼下这并不重要。
她小心翼翼问:"大伯哥可否能猜到是谁派来的刺客?"谢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此时你更应该先关心我可否受伤。"
“哦哦。”业务不甚熟练的姜竞霜经他提醒,忙亡羊补牢,“大伯哥可否受伤?”谢羯幽微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此刻再问我这个问题,已经晚了吗?”姜竞霜一噎,也有几分生气:“是我不该多嘴,非要问这个问题,就应该直接上手……”
她卡了一下。
谢羯含笑道:“直接上手什么?”姜竞霜心虚地目移:"我什么也没说。"
谢羯这时候倒是少见得善解人意起来:"要脱我衣服,检查我的伤口是吧。"
说着,当真就抬手解起腰带来,姜竞霜拦都拦不住,还被他嗔怪了声:“我身上你什么没见过?”
是的,经历了昨晚整整一夜,谢羯数清了姜竞霜身上究竟有多少颗痣,而姜竞霜也摸清了他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疤,两人的关系已比从前更为的亲密。姜竞霜垂了头去寻伤药:“你要脱便脱。”
等她把那堆药瓶找齐,转头却见谢羯懒懒散散地倚着车厢壁坐着,没脱衣服。
姜竞霜手里捧着药,疑问地看着谢羯,谢羯道:“没受伤。”
姜竞霜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喜欢折腾自己,无奈地把药瓶都放回了原处,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伯哥的武艺竟然有这般高强?”
三十多个刺客,这般的大雨天气,哪怕有护卫护着,谢羯能杀了人还不伤到自己,这武功深厚得令人匪夷所思了。
谢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习惯了,平生作孽太多,过于招人恨了。"
姜竞霜刚在心底腹诽——你也知道你作孽太多——她的身子就被谢羯揽抱过去了。
阴冷寒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姜竞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竟然连反抗都忘了,就这么乖巧地落到了谢羯冷冰冰、硬邦邦的怀抱中。
谢羯闭着眼,羽睫垂下一片阴影,衬出眼底的青色,他终于露出了点疲憊:“让我抱着睡会儿。”
姜竞霜其实不大舒服,但此刻她也说不出拒绝谢羯的话来,便默默地盯着车厢顶部发呆,想着今天的刺客究竟是怎么回
事,他们显然是冲着谢羯来的,既然如此,她日后总要想办法不跟谢羯出门才是,否则她的小命就不保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好日子也就要从指缝里溜走。
姜竞霜默默地在心里嘀咕,谢羯却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般,冷道:“刺客要是想杀你,潜进谢宅也是容易得很,你若为此日后拿这个做拒绝跟我游玩的借口,你仔细你的后果。”姜竞霜讪讪,嘴上倒是犟得很,辩驳了句:"我没有。"谢羯没说话,但那态度表示得很明显——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姜竞霜就不敢说话了。
又过了会儿,谢羯道:“太安静了睡不着你,你讲会儿话。”姜竞霜没办法只能陪着他:“大伯哥想聊什么。”谢羯道:“我不想闲聊,你说话给我听。”
姜竞霜才知谢羯是把她当解闷的玩意,不陪她聊,就让她一个人对着空气讲个不停,问题是,她有什么好讲的,姜竞霜巴不得在谢羯面前做 辈子的陌路人,她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过往生活剖析在他面前。
谢羯道:“讲一讲你养的那只猫。”
姜竞霜很无奈:"我只养了它一天,没什么好讲的。"
谢羯的嘴巴一如既往地毒辣:“除了那只猫,你那乏善可陈的过往又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姜竞霜忍了又忍,劝自己念在谢羯刚杀了人却还能如此平静,肯定是个杀人狂魔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于是挖空心思地把那只猫的故事说来给他听。
因为不知道雨何时会停,谢羯何时会好,因此姜竞霜这个故事讲得格外细致,恨不得把小奶猫喝米汤时咂了几次嘴都——道来,谢羯都静静地听着。
姜竞霜不知道的是谢羯听的不是小奶猫如何,而是藏在隐秘的角落里,却无处不在的姜家人对于姜竞霜的轻慢,从那些寥寥几笔的叙述中,谢羯在心中渐渐勾勒出姜竞霜童年的模样。
她是弱小的,弱到她那才八岁的弟弟都敢对她大声呵斥。
她是孤立无援的,家中五个亲人,没有一个理解她,都在嘲讽她,打压她,看她潸然泪下,绝望地嘶吼,把这当作一个可笑的笑话。谢羯漫不经心地想到徐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