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擅自约你们见面,也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师夏揪成一团麻绳的心,霎时间松开:“就这个?”尽管师夏没说,但她也明白高承义的用心。有时候,直面恐惧,恐惧反而消失。今天余婉的话,也让她感到宽慰。
高承义仍然皱着眉头:“还有那天打电话的事,确实我不该随意评论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对不起。”
“还有吗?”见他语气沉重地道歉,师夏的心情莫名又好了起来。
“没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她哼笑着,往后靠去:“我忘了。”
高承义的神情变得复杂:“你还真是什么都忘得快。”
“不管好事坏事,忘不掉,都不是好事。”她望向窗外空旷一片的停车场,白炽灯照得四下苍凉:“听说过一句话没有?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像我哥失踪那么久,我要是天天回忆,那不是折磨我自己么。”
高承义眼神稍冷,盯着扑往白炽灯泡的飞蛾一会,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师夏偏头看他一眼,侧脸英俊逼人,却透着一点无情相:“不过,跟你有关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高承义笑了一声,嘲讽地掀起嘴角:“噢,是吗?”
师夏见他不信,伸手戳戳他的手臂:“真的。”她学着他的口气:“偏偏最像他的人,是你。”
高承义笑了,伸手轻弹她的额头:“该记的不记。”
师夏满腔的话堵住,哑了。她被这难得逾越的亲昵惊到了。一整晚的失落,又变成了绕指柔。高承义显然也意识到这不寻常的亲近,手指顿在半空。
整个空间刹那变得安静,暧昧四面透风。
师夏凑近他,放轻了声音:“你说,我该记得什么?”
高承义看着她,忽然俯身过来,他的脸颊近得几乎擦过她的嘴唇。师夏后半句没说完,脑子已经停止运作。
只一秒钟,她就听见“咔”一声,从她的身侧传来。
高承义帮她扣好安全带,这一次,温热的气息贴近了她的耳朵。
“戒,烟。”
他的声音低哑,骚动人心,她的心脏险些跳不动,一种遍布全身的刺激在她的脑子里炸开,烟花处处。
高承义直起了身,又用那种深得看不透的眼神望着她。
“拿走了。”
师夏还处于震撼中,有点茫然:“什么?”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包又被打开了,烟盒被他拿走。
她忍不住瞪他:“还真是每次都这样……”
“说到做到。”他笑一声,食指把烟盒抵入西装外套口袋,拉下手刹:“还有,我们真不是一类人。”
师夏说:“那是,我才没你这么无耻,每次撩完就跑,还偷我烟。”想到高承义打开烟盒时可能会有的表情,她忍不住笑,晃着手指说:“朋友,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高承义笑笑,颇为纵容的样子,并不说什么,只把车子开出停车场。
车子驶出停车场,撞入无边黑夜。
师夏说自己吃得太饱,要去散散步。为了要不要去散步的话题,又是一轮唇枪舌剑。高承义表示她几乎没怎么吃,非要送她回去。他平时运动只去健身房,散步是浪费时间。师夏本来也没多大兴趣,但只要跟高承义呆在一起,蹲大街数蚂蚁她都干得出来。
说到最后,高承义百般拒绝,师夏听得生气,索性摊开来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带我去链子山附近吧。对面还是你公司,你随时可以回去加班。”
“我今天休假。”高承义的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这么晚了,还去山上看什么夜景。别这么老套,很不安全。”
这话信息量巨大。
师夏听得愣住,稍一想,笑盈盈地歪头看他:“哎,看不出你还挺傲娇的。”
“傲娇?”
师夏撑着太阳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会,才慢慢开口:“就是明明超想跟我呆一起,非要装作不乐意,好像我强迫你一样,你才肯跟我走。”
“也没有。”
“没有什么?没想跟我散步,还是我没有强迫你?”
“没有不乐意,但你的方案欠考虑了。”
真不会说话!
师夏一边在心里控诉,一边笑得眼眉都弯起来。她注意到,车子已经拐到前往链子山的分岔口,他默许了这个欠考虑的方案。
她不时侧头看了他几眼,只觉得心里软绵甜糯,像吃了口棉花糖。
两人又一次陷入安静的气氛,只剩下大提琴在唱。师夏觉得,这一种静默噼里啪啦地闪着火光。她想伸手去摸他的手,又怕车毁人亡,只好放弃。
她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天空也看不到多少星星:“还想跟你看星星呢,今晚不会下雨吧。”
高承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