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便跟着士兵们。但她们瞧着王朱氏那副严肃模样,便也入乡随俗,乖乖戴上。
绕过影壁,果真便听见了男子声音,有七八岁才开蒙的稚童的,也有弱冠青年的。华阳悄悄掀起帷帽往外看去,那些王氏子弟正自顾自背书的背书弓射的弓射对弈的对弈,叫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弘文馆的日子来。
那些男子们见到这一队浩浩荡荡的,纷纷停下来,他们都认得王朱氏,便分组恭恭敬敬地上前见礼,叫嫂嫂的有,叫婶婶的也有,也有直接叫“主母”的,其训练有素,让华阳忍不住留意了一下。
有好奇的小郎君偷偷从幕篱下头瞧华阳的样子,她便恶作剧般地掀起帷帽一角,做了个鬼脸。那小郎君一吓,立刻缩了回去,在旁边年长的郎君身旁躲着咯咯笑。
华阳不由得问:“贵府宗学的学生倒是不少。”
王朱氏解释道:“王家人多,更有些世交、姻亲家的子侄,圣人说,有教无类,便一道学着了。”
“想来府上西席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乡村野夫,公主过奖了。”
华阳四下看了看,也分不清楚人群中哪个是那西席,便收回了目光,问道:“我侄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他与王家也算有些渊源,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府上西席一并教导?”
王朱氏头也不回,摇着麈尾回绝:“圣人虽然也有王氏血脉,然而此间粗陋,家中幕友也鄙薄,怕是不堪帝师之职。”
华阳也不恼恨,接着问:“那夫人可认识别的合适的人选?”
王朱氏笑说:“妾不过一村妇,如何能认识什么人选,不过晋王殿下想来已经有所思量了吧,只不过还未到与公主商榷的时机罢了。”
两人说着说着,又绕过了一座影壁并一处中门,到了王氏宗祠所在。
那宗庙高大巍峨,北向靠在无尽的翠竹林海,南向是一片广阔的广场,正中一七层石塔,塔沿周围按八卦五行分布着大小石兽,雕工细致,纤毫毕现,塔中香烟袅袅。东西两侧分立斋房、耳房,由游廊串联,廊下皆挂着薄薄的竹席。
桓揽月只在村里见过宗祠,只觉得阴森森的,听闻皇室宗庙叫做“明堂”,她还奇怪,宗庙供奉亡者,那么阴冷之地,如何能叫做“明堂”。如今看了王家的宗祠,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王家的宗祠正门紧闭,王朱氏引她们到西面的一间斋房,道:“因王小将军算是别支,故将其牌位供奉于此。”说着,便有侍女上前点燃香烛。
华阳便瞧见了那冷冰冰的灵位。
原本说来祭拜王渐之不过是托词,可瞧见那牌位上的字,酸楚还是涌上心头。桓揽月上前来扶她跪在茵席上,捻了一炷香。
“上次见你还是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她喃喃。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七娘。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破虏。”说着,她将香插在了香炉上。
又跪了会儿,把眼底的潮湿驱赶走,华阳才起身,王朱氏也上前搀扶了她一把,道:“小将军壮烈,公主情深,叫人动容。”
华阳嗯了一声。
王朱氏又道:“天色已晚,若不嫌弃,家中已经备下斋饭,请公主移驾。”
随着王朱氏来到客厅落座,端着食案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案上斋饭精致,瞧着很是清爽,餐前餐后皆有侍女上前为二人净手奉盂。
华阳虽然是大长公主,在章华台时,行动间也是珠翠环绕,前呼后拥,环肥燕瘦的宫人成群。但是章华台上的女官大都是前两个月新买的长安伶人,饶是有许娴儿这样的梨园常客教习宫规,礼仪上也仅仅做到不生疏而已。
然而王家婢女,各个训练有素,甚至连身高体型都是刻意择选过的,举手投足之间进退有度,思及此地为南朝所建的王氏坞堡,甚至比如今的大业王朝还要历史悠久,桓揽月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豪族。
餐毕,二人被簇拥着引入了客房休息,桓揽月才终于等到卸力的时候。
方才被那群举手投足都高贵典雅的侍女们围着,她怕给华阳落了面子,腰杆挺得格外直,如今松懈下来,只觉得腰膝酸软、后背僵痛。
华阳瞧她样子,嗤笑了一声:“这下可懂了当女官的难处了?”
桓揽月像是被人抽干净骨头似的,趴在了榻上:“瞧着这里的规矩,比章华台上的都严。殿下,以往宫里的规矩有这么严么?”
华阳道:“年节、大朝会的时候差不多,平时倒也随意。王家这样的,显然是南朝遗风,像这种世代簪缨的大族,比皇室还讲究的多的是。”
桓揽月反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后腰,长叹一声:“瞧他们那眼高于顶的样子,殿下想要请家主出山,恐怕是不可能了。”
华阳一边亲自动手拆头冠,一边对她说:“我本也没想着一趟来就能请出王家家主,更何况,那王朱氏不也说了,现在的家主恐怕是玩不转如今的朝堂。”
桓揽月问:“那就这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