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华阳背着林大郎自己配了一个药丸揣在怀里,披上一件道袍,独自出了门。
她身材比一般男子矮小,故意缩起肩膀来,显得极为猥琐,用灰泥巴脏污了脸,摸到了吴家后门。
管门的婆子并不认识她,她朝她挤眉一笑:“听说贵府夫人在求子啊?”
那婆子脸色一白,警惕地看着她,她道:“若能引荐,必不负夫人所想,这是药引,请呈给夫人过目,我明日再来给夫人送真正的方子。”说完她把那药丸往婆子怀里一揣,神神在在地走了。
第二日她又带了一个药丸,按时来到吴家后门,只见守门的婆子换了个人,探头探脑的,看见她来,表情立刻鲜活起来:“想必是仙人了,仙人请这边走。”
华阳一路低着头被她引入后院,众婢女都被屏退,只留下吴少夫人。
这场景,宛若当初她作为十五娘第一次觐见的时候。
屏风后门的吴少夫人声音颤抖:“大仙来了?”
华阳的男声很是稳重:“见过夫人。”
吴少夫人听见这个声音,很明显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我看仙人的药引很是精良,仙人是从哪里弄来的方子?”
华阳说:“家中十四姐,擅于制香,这是她寻常养颜的方子。”
里头吴少夫人立刻站了起来:“那仙人家可还有别的姊妹?”
华阳说:“从前有二十个,现在不好说了。”
吴少夫人冲了出来,只见屏风前跪了一个矮小男子,衣衫虽然干净,但却浆洗到发白,头上簪了支古朴木簪,看上去就很普通,丢进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
她有些失望,转身问道:“谁让你来的。”
华阳抬起头来:“三哥哥。”
太子珉行三。
吴少夫人骤然对上了她的面孔,她先是一怔,直到清隽的眉眼又盈盈笑了起来,这张脸终于熟悉了起来。
她不由得喜极而泣,之后便是惊惧:“你此行危险!以后别再如此!”
华阳说:“若非走投无路,我不会来找你。”
义阳用帕子捂住嘴,上下打量她。她已经从慕容至处旁敲侧击出当初她出逃的真相,以她聪慧,自然也猜出了王怀灵和刘定身份。
华阳道:“我想请吴少夫人赏赐些燕窝。”
义阳说:“那好说,我这里不缺这些。往后你打发人隔几天上门给我献药,我便给你。不过你要小心,慕容至在拿我做饵,你可千万别自己过来。”
华阳从怀中掏出第二颗药丸递给义阳:“我知道了。这是出宫前于家嫂嫂给我的东西,从大内带出来的。”
义阳接过,打开闻了闻,一股奇怪的腥气。她了然了。
华阳不便久留,拿了一盏燕窝便赶紧回去了,待回家便马不停蹄地炖起来。
王怀灵本疑惑这燕窝的来处,华阳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了。连着喝了几天燕窝后,王怀灵的气色慢慢好了起来。华阳掰着手里头剩下的,盘算了一阵,决定再次铤而走险。
她按着脑海里的方子又配了个药丸,正在捣药间,林大郎却走了进来,他看见桌上堆着的药渣,脸色一变,抄起里头一根雷公藤问她:“你在配什么?”
华阳将研钵往怀里藏:“啊……没有,就是就是……”
未等她扯出谎来,林大郎已然将桌上药物检视了一遍:“你配这个做什么?哪来的方子?”
华阳只得道:“有个贵人问我要的。”
林大郎皱眉:“吴少夫人?”
华阳惊讶于他如何知晓,他却问道:“所以前几天你就是这样换来的燕窝?”
华阳一惊,她做得这些都是瞒着林大郎夫妇的,只见林大郎长叹一口气:“你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事情多危险?若是我,避之不及!你呢?上赶着去?还用这种东西!若是被人查出来,你有几个脑袋!”
华阳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却只能低头呢喃:“那该怎么办?她是破虏的母亲!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一滴滴落在研钵里。
在林大郎面前,她从来都是铁骨铮铮硬汉子的形象,何曾这样哭过?林大郎见了也无不动容,从她手中夺了研钵过来,正欲劝慰,却听见门口噗通一声。两人转头看去,只见王怀灵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倒在门外,一盘晒干的药材洒在她的身上。
华阳立刻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和林大郎一起掐人中扎虎口,王怀灵才悠悠转醒。
她在华阳怀里说的第一句话是:“燕窝是你从吴家拿来的?”
华阳知道她听见了一切,只能含泪点头,王怀灵笑了笑:“别去了,我不吃了。”
华阳用力地摇头:“不行,吴少夫人说会给很多燕窝的,她也……她也……”却很快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王怀灵攀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