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璞一愣,她心中也有一个引火烧马厩草料的办法,只是凶险异常,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愿冒此生命危险,如今听陆云白这么一讲,只怕他说的办法与自己想的一样。
宁璞点头笑道:“好,陆哥哥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逃出去。”心里却想一旦陆云白以身犯险,自己也会与他一起冒险,绝不贪生怕死。
两人商议既定,夜间轮流休息。这晚后半夜时,宁璞忽听帐外风声骤起,陆云白也被惊醒,由帐外人影树影凝神细辨,却是北风。
次日天明,耶律庶成又来逼问药庐丹方,陆云白一口气说了二十余种丹方,耶律庶成大喜之下,将药葫芦还给陆云白,盼他服下解药后背出更多丹方。陆云白推说自己服药后要运功化解,让他明日再来。
耶律庶成点头同意,原来他要从丹方中破解药庐主人制毒机理,这二十余种丹方足以让他陷入苦思。耶律庶成一面退出营帐一面喃喃自语道:“为何丹方中有那么多川蜀独有的毒物?难道吴昊与蜀中唐门有甚关系?”
这天夜里寂静无声,没有一点风声,宁璞和陆云白均感失望。
到第三日夜里,二人全无睡意,坐等风起,直到寅时三刻,外面仍无半点声响。陆云白站起身,轻声说道:“明日是最后期限,等天一亮,那萧稹和耶律庶成就会进来,我们再无逃脱的机会。”他从杂物堆里掰断一根木棍,用破布将干草紧紧裹住一端,又道:“等会儿你跟在我身后,我们从帐后烧开一个洞,直往马厩冲去。”说罢,裹紧之后,又淋上灯油。
忽听宁璞在身后说道:“留点灯油给我。”
陆云白一怔,转身看去,只见宁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构造相似的木棍,奇道:“宁璞妹妹,你怎地也有这样的木棍?”
宁璞笑道:“昨天夜里,我就提前做好了。”
陆云白笑道:“我们果真想到一处去了。”宁璞道:“干草易燃,我们再多裹一些。”陆云白点头道:“好。不过你那木棍暂且别点,万一我这支木棍熄了,你再点。”
二人又从杂物堆里扯出几大块帷帐旧布,将干草塞进去,裹成几只圆球,推到营帐北角。陆云白用油灯燃起木棍,再将油灯摔在干草球上,立时浓烟滚滚,腾起红焰,营帐被烧出一个大洞。
火起风生,风助火威,忽然之间,一包干草带着火焰反向烧进帐篷里。
宁璞急道:“小心!”
陆云白同时喝道:“趴下!”
宁璞应声伏倒,却见陆云白的衣衫已被火焰沾上,前襟、双袖、发带尽皆着火。陆云白就地滚倒,急急压灭火苗,若非二人机警,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
帐外北面的契丹仪卫衣袍也被火势蔓延,无不惊惶失措,纷纷呼唤同伴以雪扑火。只见浓烟中跃出两条人影,正是耶律大人要求严加看管的两位少年。
最前的契丹仪卫喝道:“大胆小贼!竟敢纵火!耶律大人有令,你们出得营帐,便格杀勿论!”一众契丹仪卫也齐声喝道:“格杀勿论!”
宁璞见他们左手持杖,右手挥刀,向自己和陆云白攻来。她只能将手中木棍一横,当作长剑使出,哪知陆云白忽将手中火棍塞给她,他自己却空手冲入敌群。
宁璞手中有了火棍,左右挥动时,暗藏昆仑剑法,立时将两名仪卫逼得连连倒退。再看陆云白,身形灵动,在众仪卫间穿梭自如,那些仪卫虽虽刀刀狠辣,却连他衣角也碰不到。待陆云白从人丛中跃出,手中已多了两柄腰刀,显是用近身擒拿功夫夺来的。
陆云白奔向宁璞,叫道:“换!”倒转刀柄,向宁璞掷去。
宁璞心领神会,将火棍抛还给陆云白,两人皆是一抛一接,配合如行云流水一般,无丝毫窒滞,随即背倚对方,兼顾左右。
陆云白施展点苍剑法,宁璞使出素玉剑法,一时刀影纵飞,“叮叮当当”之声密如骤雨。
不料契丹仪卫个个身躯魁梧,纵然肩臂中刀,仍然悍不畏死,狂呼酣斗,前仆后继。
陆云白看了一眼火棒,棒上火苗渐小,暗想再不摆脱他们,一旦火焰熄灭便再难逃出大营。他忽地想起吴昊给的至乐之毒,说道:“宁璞妹妹,你替我拦住他们片刻!”他双足发劲,向后倒跃而出,从腰带里摸出那枚红色毒丸,运劲捏碎,就地取雪水化开,涂抹在腰刀刀锋之上。
宁璞一人应对众多契丹仪卫,虽剑法精妙,却因力弱,渐渐感到臂膀酸麻,钢刀险些脱手。便在此时,陆云白纵身而上,喝道:“你等再不让开,莫怪我刀下无情!”
一众仪卫哪肯罢休,仍是挥刀舞杖,狠狠向陆云白和宁璞二人的头顶砸去。
陆云白一咬牙,腰刀斜斜劈出,只听得“刷”的一声轻响,将最前面的仪卫臂膀上已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那仪卫立时身子一僵,好似被点了穴道一般,伤口处渗出道道黑线,径直爬上面部,倏忽之间整张脸庞变得又黑又青,像一具冻僵毙命多年的冰尸,情形诡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