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
姜翎听下来,也是心惊裴瑜的心思深沉,手段无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翎只从他的讲述中,便能猜测出裴瑜此人就是如此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想来当年偶然舞刀被周景安撞见而成了他半个老师这件事,也是刻意为之。
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益接近的周景安。
而周景安小小年纪被他蒙蔽,一直念着他的好,事到如今,亲耳听到了裴瑜的阴暗心思,又亲眼目睹他死在自己刀下,难免心里难受。
姜翎轻轻叹息,抱着他的手臂紧了几分。
“他本性不是如此,我亲眼见过他在舞刀弄枪时的样子。”周景安脑中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当年他教他武功的场景来,“意气风发,眼中似有星辰流转,除却热忱之外别无杂尘雾霭。”
他是见过的。
当年他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傻的,旁边也有耳提面命的人,怎会不知裴瑜接近他的目的可能不纯。
只是他见过裴瑜的赤子之心,虽然未听他亲口说过,但是他能看出来,裴瑜是想做个上阵杀敌的武将,护佑国土。
所以他才不敢相信他会做出叛国之事来。
姜翎默然,心底明白周景安在想什么。
缓缓开口道:“他也许曾有一腔热血,也许身世坎坷,遭受过困苦折磨,只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知道说出来周景安会难受,但是她还是要说。
“报复兄长,玩弄权势,精于算计,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姜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包括接近你利用你,还有联合南诏谋朝篡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姜翎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逐渐紧绷,似乎还在轻颤。
她放轻声音,“你不是不敢相信,只是不愿相信。”
周景安何等聪慧,裴瑜的那些阴谋诡计他岂会不知,他勾结外敌、意图造反的证据还是他亲手搜查来的,他又岂能不知裴瑜是否真的叛国。
他如今执拗的欺骗自己不去相信,难过于他的“误入歧途”,大抵是觉得可惜吧。
“他曾亲手教我用刀,我的第一把佩刀便是他送我的”周景安喃喃道,“他是我的半个恩师。”
他之所以会选择用刀来做武器,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裴瑜。
他舞刀的模样,如清风明月般冷冽,也如炎炎烈日般炽热。
姜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嗯,我知道。”
“你知晓他的志向与能力,更是可惜他如今会变成这样。”
周景安环着她的胳膊紧了些,眼泪嘀嗒一声落在她的颈窝。
“我知道他做下许多错事,但是当他真的死在我面前的时候”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沉甸甸的砸在心口上。
姜翎应了一声,又说:“但是你知道,他必死不可。”
周景安身子一僵。
“他犯下滔天大祸,使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这些你都是亲眼目睹的,便更是知道他犯下的过错不可饶恕,就算他不自尽,逃跑之际,你也会杀掉他的。”
姜翎停下来,抚着他的背,轻声道:“对吗?”
泪珠滴答滴答,床头的烛灯终于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悄然熄灭。
“对。”
周景安答道。
声音虽然暗哑低沉,却是坚定的。
姜翎轻叹一声,感受到他愈抱愈紧的手臂,还有肩膀处越聚越多的温热,只最后说了一句:“待他偿还完了这些罪孽,也许能够投胎转世吧。”
之后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抱着他,留给他独自怅惘戚然的时间。
“谢谢你,翎儿。”
他的声音像是浸在水里一般发闷,姜翎听后轻笑一声,想着一会儿要给他煮一大碗姜汤,热热乎乎的下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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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裹带:裹带和裹帘都与绷带有相似的功能和用途,主要指的是用于包扎伤口的带子。另多用丝绸、麻布或棉布等材料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