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当心些,跑慢些!”
紫珍和绿珠的紧张呼唤随着耳边的风声渐渐消弭,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一呼一吸间均是潮湿的空气,直往人心脾里钻去。
本是舒缓心情的好时刻,却洗不去姜翎慌乱的心跳,随着锦鞋踏在宫道石板路上的跑步“哒哒”声愈跳愈快。
雨过天晴,天边隐隐现出晚霞,姜翎却无暇顾及欣赏,只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抚在心口上,脑袋停止思考般的朝皇上所住的长生殿跑去。
唇瓣紧抿,呼吸微乱,脚步急促,耳鸣般听不见周遭的动静,裙摆处的连枝花叶纹摇摆起来,相互碰撞缠绕,绯红色的锦鞋上沾染了不少雨水和泥污。
而姜翎的一双眸子不知何时慢慢蓄起了泪水,竟滴滴答答的随着跑动往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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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近十处,裹带几乎缠了全身,太医挑灯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满脸的汗水,好在伤口虽多但都不致命,只需好好将养。1
周景安被安置在长生殿的左偏殿,命人整夜看守,随时观察他是否发热,也好及时喊太医来医治。
这个活计姜翎本来想揽下来,只是她的状态着实不好。
在外面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个时辰,得知他的情况后才放下了心,只是满脸的憔悴,晚膳也没心思吃,只喝了两口汤,如今又怀着孕,正是快三个月这样关键的时候,谁也不敢让她守夜。
姜翎也自知坚持下去也得不到应允,反而还让人再担心她这个孕妇,也没再坚持,只说等他醒了便立马来通知她。
天亮前,周景安发了两次热,太医和仆婢们忙活了一整晚,却无人敢去惊扰姜翎,所以在姜翎模模糊糊醒来后,天色才刚刚亮起来。
“少夫人,公子醒了!”紫珍轻轻走进来,撩开帘子见她睁着眼,便赶忙给她说了这个消息。
姜翎一怔,立马坐了起来,披了外衫便往外走,还是紫珍费力拉住了她稍微整理擦洗了一下才不至于蓬头垢面。
偏殿里,叶松正端着温水用汤匙给周景安喂水。
待姜翎刚踏进屋子里,靠坐着的周景安便立马抬头,不自觉坐直身子,又因着伤口的拉扯而停住动作。
他微小的皱眉动作被姜翎精确捕捉到,姜翎三两步跑过去,“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周景安见她小跑过来,当即蹙眉,“当心些,别急,我没事。”
两个人都是一心关心着对方,一旁的叶松和紫珍相视一眼便默默退出去了。
周景安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这两日如何?”
他瞧着姜翎眼底的憔悴,便知她一定是担心的一夜没怎么睡。
姜翎摇头,坐在他床边,一边描摹着他的脸庞,一边说着自己很好。
说罢又小声抱怨:“你知不知道昨日见到你浑身是血的横着回来,吓得我腿都软了。”
一回想起昨日的景象,姜翎便红了眼眶。
周景安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你要不要吃些东西?还想不想喝水?”姜翎关切道。
周景安摇头,忽的坐直身子抱住她。
将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陪我待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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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不知昨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是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周景安和封裕揪出了叛徒,是朝中颇有声望的武将,另外将裴瑜抓住了,已经死了。
宁锡和裴瑜这两个人的事情被封裕锁在宫内,还未往外传,毕竟这两个人不论哪个,都能在百姓中掀起不小的风波。
叛徒已经伏法,裴瑜也已经死了,想来那些想要复兴大顺的人也将作鸟兽散,这不是好事吗?
怎么姜翎看周景安的样子却有些落寞和怅惘。
姜翎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回抱住他。
沉默良久,她轻轻问道:“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姜翎的声音温柔的不行,只这一句便让周景安鼻尖一酸,眼眶已然红了。
他呼出一口气,缓缓道:“裴瑜死在了我的刀下,是我杀了他。”
姜翎一怔,明显听出周景安和裴瑜的关系不似表面这般。
只是书中并未写明两人的关系,穿过来后也未涉及这些事情,她无从得知。
姜翎正纠结该如何开口问,周景安已经自顾自的说起了他和裴瑜的渊源。
屋内静悄悄的,天色清亮,床头还燃着一盏烛火,是方便夜里查看他的情况而特意留的,忘了灭,此时已经快要燃尽,蜡油滴答滴答的流着,凝固了一层又一层。
姜翎没说话,只默默听他讲,不时的抚着他的脊背。
周景安蹙眉,声音暗哑。
“可是他竟做出了背国叛民的事,死前也不觉做错了,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他为何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