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清丽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
人声鼎沸处,沈涟漪仿佛在人群中瞧见了陆无眠的身影,清冷又孤寂,同周遭景象硬生生地割裂开。她错愕地眨了眨眼,人却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眼花了吗…
思索间,陆无桐已经放完河灯回来。
“涟漪,你写好了吗?”
沈涟漪收回视线,将毛笔搁置下,嗓音淡淡,“我不信这些。”
“走吧,放河灯。”
知道陆无桐还会劝她,不等她开口,沈涟漪拿起莲花灯便径直走了。
陆无桐只能放弃游说。
到河边。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眼望去,漂浮着数不尽的河灯,烛火在晚风中摇曳,却依旧亮得晃眼。它们顺着河流飘向远方,宛如跌进河水的璀璨繁星。
每一个小小的河灯上,都承载着每一个人祈求家人平安顺遂的愿望。
“涟漪,你真的不写吗?”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家人,你牵挂之人也可以。”陆无桐想到了沈家全家被灭门的事情,唯有她父亲一人逃了出来。这才意识到,可能家人一词,对于沈涟漪来说,是个避讳不及的事情吧。
怪不得,沈涟漪迟迟不落笔。
是她大意了……
沈涟漪垂首,静静地看着灯芯处的烛火。
牵挂之人?
倏忽间,她想到了避尘山的师父师兄们。
他们是她在天外天,为数不多,真心待她之人。他们会关心她是否吃饱穿暖,修炼是否过于辛苦,会永远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替她出头,为她撑腰。还有救了她性命,收她为徒,倾囊传授她医术的沈行兀。
对……
在这世上,只有真心待你之人,才能配称之为亲人。沈涟漪豁然一笑,哑声道:“无桐,我有。”她托着莲花灯,轻轻地放入水里,然后用手一拨,莲花灯立即在河流上慢慢地飘动了起来。随后,她阖眼,双手合拢,将愿望在心中虔诚地默念。
一一愿师父师兄、伏洲……还有陆无桐,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涟漪,好像下雨了。”
陆无桐用手替沈涟漪挡着夜空中的朦胧细雨。沈涟漪睁眼看向夜空中。
雨丝渐渐变大,浙淅沥沥地落下。
她们两人出门未带侍女。
于是,陆无桐嘱咐道:“涟漪,我去买两把油纸伞,你就去前面的廊下等我,可好?”
沈涟漪点头应下。
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为避雨,纷纷躲入廊下。沈涟漪素手提灯于廊下。
她放空思绪,瞧着人流渐渐变少。方才的热闹,让人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大梦初醒的落空感。而河流上的河灯,烛火也被雨水浇灭。
沈涟漪只觉可惜。
光影绰约间。
她似瞧见陆无眠玉冠束发,逆着人群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像一方晶莹的雨帘。眨眼的功夫,陆无眠在她身前站定,低头那一瞬,视线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大氅上蒙着一层雨珠,带着湿漉漉的青涩气息。眼中是一贯的疏离冷漠,垂下的长睫隐着情绪,似浓烈噬骨。
被陆无眠的气息包裹着,沈涟漪莫名有点局促,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
蓦然,陆无眠将手中面具覆在沈涟漪的面上,唯露出那一双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在暖橙色的烛火下,晶莹剔透。时间在那一刻,变得静止。
沈涟漪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耳畔嗡嗡作响,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那双眼,是她容貌上,唯一未变的地方。
浅瞳,银发,代表着云家的身份。
银发她用黑乌草染成了黑色,唯有琥珀色的浅瞳,难以改变。
但浅瞳并不罕见,所以她并未在意。
陆无眠……是猜到了她的身份吗?
思绪变得恍惚。
而她很快得到了答案,只听陆无眠似兴师问罪般,一字一句,语调讥讽地开口,“是唤你沈涟漪?”“一一还是云泠?
“处心积虑的接近,这一次,帝姬是又想杀了我吗?”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烟花在耳畔骤然响起,流光溢彩,在夜空中投下光芒,照亮了两人的侧脸。也掩盖了两人加快的心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