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顾着生气,毫无察觉绊了个结实,当庭摔成狗啃土,鼻子嘴巴狠狠撞上脚下的青石板。
她坐起身胡乱一抹口鼻,顿时抓了满手鲜红,鬼叫一声高调叫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
一句脏话还没出口,便看清了来人。
侍女周身嚣张倏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献媚地笑:“夜里天寒,王妃您怎会突然亲自大驾光临?奴婢不知是王妃尊驾,口无遮拦冲撞王妃,还请王妃莫怪。”
祝锦情对她的前倨后恭嗤之以鼻,并未接她的话,只是道:“你却才说要喊医,可是小郡主身体有恙?”
侍女脸上闪过一缕嫌恶:“是,小郡主突然发起高热。”
话落,她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压低地声音满
是算计:“但若王妃不喜郡主,奴婢这便闭了门,断不会向人透露半个字。”
祝锦情蓦然眯起狐狸眼,碍于雁久息还在场,唯恐为其留下阴影强忍着没有发作。
“你!本王命你不许这样!”出乎意料的,极长的反射弧过后,雁久息竟然罕见地发起了脾气,颇有能耐地推了侍女一把,对祝锦情急切道,“娘子姐姐,不能听她的!”
祝锦情指尖安抚地磨砂着雁久息的手梢,冷冷撇了那侍女一眼,直奔着殿内而去。
侍女暗道一声苦也,夹着尾巴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室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角落点燃一盏孤灯。
仙仙小郡主独自躺在厅堂的薄榻上,幼小的身躯缩成一团,汤圆似的脸蛋通红,小嘴苍白干裂,时不时发出不安地梦呓。
感受到雁久息握着自己的手在无意识缩紧,祝锦情无声拍了拍他的指尖:“莫怕,我看看她。”
雁久息听话地松开了手,正襟危站在一旁。
祝锦情拂开裙摆在薄榻边缘坐下,轻轻抚了抚小孩子的额头,果不其然滚烫一片,手探进被子,触了满指湿凉的寒意。
祝锦情轻声质问跟着过来的侍女:“为何不让小郡主睡到卧房?”
侍女眼脸上布满心虚,擦着额头的虚汗胡咧咧道:“郡主年纪小困得早···奴婢见偏殿中地龙烧得旺胜,怕弄醒了郡主···”
仙仙烧得周身滚烫、意识全无,喘息痛苦而艰难,瞧上去并不像是风寒,像···外部伤口细菌感染所引起的高热,难道--
祝锦情压抑着胸腔翻涌地怒火,伸手去解小孩子的衣带。
那侍女瞳仁骤缩,好似吓坏了脑子,竟不管不顾上前按下祝锦情的手阻止她的动作:“王···王妃!小郡主还发着高热,宽衣会着凉加重病情的!”
祝锦情未言语,眼尾冷冷钉在侍女的脸上,
分毫不让。
从未见过这般骇人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把她就地活剐了一般,侍女不受控制地僵在当场。
站在一旁的雁久息瞧见自家娘子姐姐纤细瓷白的手臂被钳制,越看越觉得扎眼,胸腔中窜起无法名状的不爽,竟不管不顾上前将侍女撕开:“不许你碰娘子姐姐。”
侍女带着满头讶异被甩了出去:“不行!王妃您不能扒郡主的衣裳!”
祝锦情将其视作无物,在徒劳地阻止声中慢慢翻开仙仙的衣裳,随之倒抽了口冷气。
只见那软嫩瘦小的身躯上,竟然布满了新新旧旧的伤痕,那些创口沟壑纵横、边缘处泛着触目惊心的紫红,有些地方因未得到妥善处理已经感染流脓,与血丝交织的里衣的布料粘在一起。
嘶···
祝锦情咬紧后槽牙,怒极反笑:“莫要告诉我这身伤是她贪玩不小心摔出来的。”
雁久息在看到伤痕的刹那气得眼眶鼻尖全是红的,薄唇嘴角弧度向下,脸上翻涌着不知掩饰的愤慨和心疼。
侍女见事情败露,面如死灰,双膝无力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衣衫与石料碰撞的闷响。
祝锦情现下没心思跟罪魁祸首算账,将仙仙用被子裹好抱在怀里,转头指挥沉浸在心疼中肢体僵硬的雁久息:“去找个火寸条,把殿中的灯都点起来,再去正殿喊梣樱烧些水、让梣枝将伺候仙仙的侍女叫过来跪殿外侯着。”
痴傻之人只能同时间做那么一两件事,祝锦情叽里呱啦一通交代,于雁久息而言过于冗杂。
大脑过载的傻子瞳仁剧烈颤抖,胸腔起伏不止,眼前闪了片刻金花,纯澈无辜地桃花眼总算是有了一丝清明的神韵,怔怔觑着她,似不确定般重复:“点灯、烧水、发落下人?”
总结得倒是很到位,祝锦情未曾仔细琢磨,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催促道:“快去,仙仙耽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