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阿房目光坚定点头:“奴婢情愿,能够在死前为王府做一点事,哪怕只是赎一点渺杳细微罪孽,奴婢黄泉路上心中也会好受一些。”
祝锦情默默将手中盏递给云肃,红皮灯笼暖光笼罩,映得她愈发不近人情:“既然如此,便遂了你的意吧。”
今上与皇后在午后时分便启程回了皇宫,临行时将阿房留在南渊王府,处决权交给了祝锦情,说这人还可起到大用处,于是有了现下一幕。
目视阿房毫不犹豫饮下盏中鸩酒,祝锦情敛眉垂目,叮嘱左手边两个暗卫:“你们两人趁着月黑风高,将名单上的眼线拔除、发落到别庄。”
说罢又看向右手边:“你们两人,潜阿房身侧、伺机而动。圣旗卫十六个人,四人一组,从旁协助四位高手、服从安排打打杂、切记不可贪功冒进。云肃留在清露殿,本王妃教你如何掌控全局,只教这一次,你可要仔细留心,还有--嗯?你怎么来了?”
不知偷听多久的雁久息呆愣须臾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是跟他说的,不大好意思地往走廊梁柱后头躲了躲。
祝锦情被他的动作逗乐了,眼中挥之不去的怠倦之感顿消,神情松懈下来,要笑不笑地招手:“过来。”
雁久息顿时高兴起来,手中抱着本书简一路小跑到身后黏住她,小孩子似的噘起嘴巴:“娘子姐姐你坏!你们玩儿躲猫猫竟然不带我!”
祝锦情嫣然而笑,从善如流道:“正要去喊你,夫君跟我一组,待会儿他们去藏起来,咱们就能找他们了。”
雁久息点点头表示明白,有些笨拙地蹲下身,将手里的书简摊开铺在膝头上,抓着支笔涂涂画画起来,边涂边嘀咕:“那好吧···一会儿就把他们全部找出来!”
这一举动实属诡异,祝锦情好奇地跟着低头,却碍于角度瞧不真切:“画什么呢
?”
雁久息扬起脸,冲着祝锦情痴愚一笑:“娘子姐姐,我找父皇讨要了圆房不疼的秘籍,待我学会--唔?”
祝锦情眼疾手快捂住傻子无遮无拦嘴,顺势瞟一眼那自膝盖滑落在地的书简,眼皮子狂跳不已。
--一本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祝锦情故作淡定捡走那本伤眼的东西,防止它玷污雁小朋友纯澈的心灵,泰然自若道:“这是父皇给你的?”
雁久息点头,顺势将下巴放到膝盖处,桃花瓣似的双眼里带着愚蠢的真诚。
唉···也不知这做父亲的是怎么想的,祝锦情合理怀疑雁久息的痴傻是今上的隐性基因遗传作祟。
在场众人缓过内心惊雷狂轰滥炸,不约而同齐刷刷别开眼,装作自己看不见也听不着。
云肃见众人从时不时看他一眼逐渐变成盯着他使眼色,避无可避、无可奈何做了出头鸟:“王妃,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祝锦情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傻子,叹了口气摆手:“都去做事吧。”
众人如获大赦,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云肃见状也道句“属下告退”,跟着退到十米开外,独留雁久息和祝锦情在原地。
“起来。”僵持了片刻,祝锦情生怕这病恹恹的傻子着了风,伸手牵住雁久息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往厅堂走。
雁久息被祝锦情拉扯着有些着急,心中惦记着躲猫猫,时不时便要回头:“娘子姐姐,咱们不找他们了吗?”
“找,等一会儿再去找。”祝锦情心说大半夜不睡觉找个头,随口应道,“仙仙今日头一次宿在清露殿,也不知住不住得惯,咱们先去看看她再去玩儿好不好?”
“哦···”雁久息点点头,暗下决心待会儿定要瞪大眼睛好好找,把人全部抓出来让娘子姐姐夸夸他!
于是乎,心狠手辣的新妃和不通人情的傻子没掌灯,也没带
侍从,手牵着手来到檀曦郡主所在偏殿。
祝锦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算悄悄探查一番小孩子睡下没有,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侍女步履匆匆走出来。
那侍女似乎是气极了,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祝锦情耳力不错,依稀听到烦言恶语由远及近:“这王府风水死绝了,主子一个傻一个幼,还有一个颐指气使!那小杂种在自己院中待得好好的,往清露殿挪什么挪?真是做主子的不体谅做从的难,一天到晚管着偏殿的事儿就够烦了,还要伺候这死不死活不活的小杂种,老娘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才进了这么晦气的地儿!偏偏这群婆娘还都不知上哪儿偷懒去了,大晚上还得老娘去给她请医!”
不知是在心里打了多少次草稿,这会儿骂出来连个结巴都不打,言辞着实凶悍粗鄙,雁久息有点被吓到,下意识往祝锦情身边挤了挤。
颐指气使的主子拧起了眉头,看来今早那顿打还是太轻了,轻到没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骂骂咧咧地侍女将擦肩而过时,祝锦情怒从心起,从黑暗里伸出一只脚。
侍女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