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下)(7 / 9)

手机放回简参包里,任衍盛抬眼瞧了瞧他通红的眼睛,“那阿姨最后怎么同意的?”

“她没同意。“简参仰头盯着天花板倒垂的吊灯。“没同意?"任衍盛晃着手里的车票,“没同意你户口簿怎么来的?”

简参扭转身体看着任衍盛,“你今天几点来的,是不是等了很久”,从包里翻出两个塑料袋包着的茶叶蛋,“你拿着吃,对不起,我今天………

“两个鸡蛋就想抵罪可不行”,看简参一脸任凭君处置的表情,任衍盛存心想逗他,“你得请我吃饭赔礼。”“行,你说吃什么。”

任衍盛握着鸡蛋的手停在空中,顿了顿扭回身去,终是学简参叹气,“算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今天车票钱都没带够,现在和我客气什么?”

简参却固执地要任衍盛说个餐厅,回去请他。“不在乎这一顿饭,你先说说户口簿怎么拿到的?”“可是我在乎”,简参的声音带着冰棱,“我今天只是出来得匆忙,我回去就能……"简参仍不敢把妈妈的质问掰开揉碎细细思量,害怕在认真思考后断定,所有自以为是的尝试都是不顾家底的任性妄为。这份隐忧让他在任衍盛的体谅里听出轻视,在对方的云淡风轻里看到自己的自不量力,守着那点可怜的自尊,怕被人可怜,被人看低。

“我刚才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犯上轴了?“任衍盛把车票分给简参,“行了准备进站吧,请不请的真没关系。”简参收起车票,默默跟着任衍盛并入检票的队伍。发车时间迫近,身后排着的人不断向前推挤,简参被压在任衍盛毛茸茸的帽子里,鼻尖差点擦过任衍盛因在室外冻太久而通红的耳廓,任衍盛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不在意自己付出多少,简参摘下手套轻碰任衍盛垂在身边的左手,明明也冻得冰块一样,还是像个永远不会熄灭的暖炉,“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和你犟的。”“我听不清,上车再说。"候车大厅催促检票的声音盖过了这句别扭的道歉,任衍盛只感觉简参的热气扑在耳后。待高铁启动,人流逐渐坐定,身边清静了些,任衍盛掏出茶叶蛋,“你刚才说什么?”

简参把湿巾递给任衍盛,用擦拭过的手拿过一个鸡蛋剥皮,“我说,我在车站不是故意要和你犯倔",他三两下把皮扔进塑料袋,剩了点底部的壳捏着,简参把剥好的蛋递过去,“我错了,我……",简参低头组织词句,真正的原由在心里打转却不知如何讲清,犹豫间不小心挨到任衍盛,“手怎么还是这么冷,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冬日的地平线在灰白色的天空下模糊不清,水田空置,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明媚冷清的光泽,任衍盛靠在车窗上,他喜欢面朝列车前进方向的位置,像所有风景都迎面而来。简参用自带的杯子灌了热水,隔着餐巾纸塞在他手里。“太烫了,你握有纸的地方”,简参手里剥着另一个鸡蛋,抬眼示意任衍盛小心点,“喏,这个也吃了。”任衍盛把鸡蛋推回去:“一人一个。”

“我在家等我妈先走,装模作样吃了不少,你快吃。”“对你还没讲呢,上午到底怎么回事?"任衍盛眨了眨眼,还是从善如流。

“我按之前说好的六点半就出门,因为手机摔坏联系不上,本想早点来等你”,简参把座椅旁的垃圾收到一起,“走到公交车站发现自己没带户口簿,又往回返,估摸着那时候外婆已经醒了,我就顺道买了早点”,简参指了指任衍盛手里的茶叶蛋,“结果一回家就迎面撞上我妈,本来计划是趁她还在睡,糊弄一下外婆就拿户口簿走人。”

“所以你一直在等阿姨出门?”

“差不多吧,她一走我就拿着东西出来了。”任衍盛伸手,简参立刻意会,从包里抽纸给他,看任衍盛不动作,又把他手指上挂着的汁水沾掉。

“服务不错,予以肯定,可抵今早迟到之失。"任衍盛接过简参手里的纸,自己把剩余部分擦干净,对简参微扬下巴,笑出两道弯弯的新月。

简参把水杯放在任衍盛手心,又想开口解释。“我知道,你睡一会,眼睛肿成这样,下车还要表演呢。”任衍盛用手机背面贴上简参眼皮,手机闲置一路,金属外壳散着滢滢凉意,覆上简参眼周的红肿。

大大大

大厅中央临时支着十数把塑料椅,饱和过高的红蓝色和以白色为主的室内装潢格格不入,整个一层只有工作人员轻声讲话,走动间分发号码牌给新来的同学,不时会有老师在楼梯口引导下一组上楼候场。

任衍盛根据事先查好的地铁线路,带着简参转了三次线,报到时已过两点,大厅只有几人在等待。他们随意挑了位子,周边都在各自小声练唱或复习舞蹈。

简参从包中找出水杯递给任衍盛:“喝口水润润,上去要唱歌。”

“你先喝”,任衍盛拿出耳机分简参一只,“我们再把表演的部分看一遍。”

屏幕上是省街舞比赛时他们的双人舞,今天他们也会表演这段以及各自的独舞,任衍盛接着简参把杯里的水喝了大半,一帧一帧确认动作,“这里我们分别弯腰都要更低才行,这个角度看做得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