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顾窈懵住,下意识抬头看他。魏珩唇线紧绷,一双眼眸幽深,如蛛网一般缠死猎物,让她动弹不得。
顾窈:“表哥……
魏珩胸膛起伏了几下,眸光从她饱满的唇瓣上划过,道:“阿窈,话已经放出去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当众立下哲言,便破不得。此乃其一。”
顾窈紧张地捏着手指,眼巴巴地听他继续。“其二,我查到了郑骁的事,他并非你想得那样简单。他敢追来上京,焉知你走后他不会跟上?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他么?″
他说的都很有道理。
顾窈知晓,她这句"不想嫁他"实在是有些儿戏和任性了。是她把他扯进来的,又怎能先反悔?
他是表哥,他的话顾窈听得进去,可又不由沮丧:“魏家人都讨厌我,我真嫁给你,以后岂不是要日日吵嘴?”她性子是闹腾,可也没闹腾到想在魏家大闹天宫五百年。是孙猴子也会累的呀!
魏珩嘴角勾出一抹笑,将她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与这仍是孩子心性的表妹解释:“不会,嫁给我必定不会让你受欺负。”顾窈闷着脑袋,不大相信。
可再不信她也清楚,此事是由不得她想如何就如何的。她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突然想道:“若是老太太和大太太还为难我,那我们便和离!”
说出此话,她又一拍手:“对了表哥!我们可以假成亲呀!你不想尚公主,我也要躲郑骁,那我们便先假成亲,等日后咱们各自有了心上人就和离,好不好?”她眸光熠熠,像个发现了新奇玩意的小孩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不着调的话。
魏珩素知她脾性,并未气恼,只是提醒:“婚姻并非儿戏,一旦成亲,那便事事都绑在一块,想和离更是难上加难。”但见她眸色又暗淡下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魏珩顿了下,只好道:“你若执意如此,便也可。”他想,即便是如他所愿,但表妹确是为情势所迫,让她一个放狠话的小姑娘,心甘情愿地认了这门亲,显见不可能。只是,能成亲便好。
顾窈一时又弯了弯眼睛,“好!你可不许忘了,咱们是假成亲!”
她跑到屋子里去拿纸笔来,要与他写下婚前约定书。魏珩看着她半跪在地上,一张纸就铺在游廊里的坐栏上,咬着笔歪头思索,时不时拿笔杆戳一下自个儿的脑袋瓜,那模样惹人怜惜极了。
秋风慢慢拂过,让她的婚前约定书被吹起来一角一一魏珩便也过去挨着她坐下,伸手将那薄薄的一层宣纸按住,另一手架在曲起的膝上,细细地凝着她。他忽然想知晓,陈县是甚么样子?是如何养出她这样的姑娘?
她只伤怀一会儿便能将自个儿哄开心,真真是个可爱的性子。
魏珩垂首凑过去,去看她写的内容。
一眼,不由发笑。
“兄与我成亲,约法数章。”
“其一,有人骂我,和离。”
“其二,兄与我另有新欢,和离。”
“其三,郑(圆圈)死掉,和离。”
思来想去,顾窈还是觉着现下想到的不够周全。她又郑重添上:
“其四,兄要我寅正念书,和离。”
魏珩终于忍不住,喉间发笑,却吓得小姑娘猛然抬头,后脑勺重重撞到他下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啊呀!”
“嘶一一”
两个人同时发出声音。
顾窈捂着脑袋回头:“表哥!你的下巴撞到我头了!”她先告状,魏珩只好投降:“我的错。”
他又道:“阿窈,你还不会写我的名字?”顾窈占了上风还未得意,便被他这话堵得抿嘴,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能怪她么!魏字和珩字都太难写,她才学写字多长时间,哪能怪她!
可是却不敢与他说。
毕竟大表哥的书本上,处处都有魏珩这二字,按理她是看也能看熟了。
见他并不发作,顾窈只得承诺:“我肯定能学会的,表哥。”
魏珩沉声道:“是要学会,方才你不是说要我以身相许?既然是你提出,便得你给我写婚书,不会写我的名字便是失礼。”
顾窈被他证得一愣一愣,脑袋里如浆糊一般,掠过“魏珩”两个笔画极多的字,哀叹一声:“我知晓了。”她望望面色平和的表哥,想:
原本还怕表哥气怒她做事跳脱,但眼下他们的关系却比从前更好了。
不愧是一一对妹妹好得上天入地的大表哥!她抿嘴笑一下,又低头写她的婚前约定书去了。春桃与夏莲躲在暗处看一一分明有那样大的一块地儿,但两个人偏要坐在一起,头都紧贴着。
对视一眼,都明了跟了个前途无量的主子,谁能想到,这位表姑娘要一跃成为魏府的大奶奶了呢!
老太太是急火攻心,被大夫掐了人中,又灌下去一碗参汤,歇息了一夜,方幽幽转醒。
她心中仍记挂着晕前魏珩那句斩钉截铁的求娶,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