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年被耍了还不知道。”
刘胤长眉一折,眉心紧蹙,面色颇沉。
婆子诚惶诚恐,“陛下息怒,奴婢只是传话的,这话并非奴婢所言。”
刘胤拧眉,摆驾去了冷宫。
大
冷宫,地上枯枝败叶被风吹着往前,发出沙沙的声音,入目尽是荒凉破败。
“陛下驾到一一”
张金贵尖细的声在空寂的庭间响起。
无人应答,没人出来。
张金贵扯了扯嗓子,正欲又喊,刘胤伸出手来,示意他不必了。
刘胤独自进了那间简陋的屋子。
郑氏头发乱糟糟的,蓬头垢面地盘坐在床榻上,与当日的华贵天差地别,便是看见天子进来,神情也没有波澜,更没有下床的意思。
刘胤缓缓转动玉扳指,那扳指下压着一枚深深的虎牙印子。
他看向郑氏,冷声说道:“朕来了,想拉谁与你一起赴死,便直说。”
窗户照入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长,笼罩着郑氏半张脸。郑氏倏地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帝。”她抬头看向天子,将他的伤口揭开,笑道:“当年你剿反,前朝余孽是不是将你的每一步都算得八九不离十?你引以为傲的战术,被敌方摸得透透,最后中了一支毒箭,险些成了废人。”
郑氏哈哈大笑,终于有机会发泄心;中不快了。刘胤面色冷沉,指腹一股力,压着白玉扳指。“皇帝醒来以后,是不是听到了传言,是惠贵妃为刘珀铺路,买通你军中将士,透传了作战消息给前朝余孽,这才致使你失利,背后中了毒箭。”
郑氏勾唇,冷笑道:“其实是刘褚。”
“这传言是哀家传出的,哀家就是想挑拨离间!哀家找来皇帝你的太尉老师,以妻儿相逼迫,让他告知哀家你善用的战术,奈何无果,是越妃帮了哀家这一大忙。”郑氏眸中滑过狠戾,“越妃知道这一茬,主动示好哀家,她当时说了一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越妃与哀家在这件事上,结盟,她儿刘褚以你为目标,妄图取代你,所以对你的作战方法很熟悉。有了刘褚的帮忙,哀家死马当活马医,暗中将细则偷偷传给余孽。”癫魔般的笑声在屋中回荡,郑氏说道:“还真让哀家赌对了!”
“这件事越妃和刘褚都有份,是她们母子害你中毒!”郑氏从床上下来,抓住刘胤的手,疯狂地摇着他,“肃王刘褚,越太妃,二人都该死!”
郑氏眼睛猩红,疯魔地喊道:“定罪!皇帝给他母子二人定罪!!”
刘胤眼皮一掀,脸上阴云密布,推开癫魔的郑氏。他从袖中拿出一瓶瓷白红盖瓶子,放在桌上,没再理会郑氏,径直离开房间。
张金贵见天子沉着脸出了,心里一紧,忙扶着拂尘迎过去。
天子缓缓行至庭院中,停下脚步。
紧跟的张金贵亦顿住步子,望着那高大颀长的背影,不敢吱声。
“伺候她上路。“天子冷声说道。
张金贵知道天子指什么,心头一宕,大气也不敢喘地入了屋子,看见桌上稳稳放着的瓷……
博山炉中袅袅轻烟升起,龙涎冷香弥漫在偌大的殿中。天子手里拿着一卷画纸,仔细欣赏,或频频点头。俄顷,寂静的殿中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刘胤未曾抬头看去,便知是谁来了,在她行礼的声音响起前,率先开口。“不必多礼,到哥哥这儿来。”
永宁拎着裙裾朝他走去,她正在院子里摘花,突然来了内侍,天子有召,唤她去宣政殿一趟。
她入殿便瞧见天子拿着一卷画纸细看,不知上面画的是什么,竞让他如此痴迷。
永宁来到天子身边,他将画纸拿低了些,亦着她的视线拿画,便于她看。
画纸上是华贵的凤冠霞帔,大红婚服。
永宁愣在原处,呼吸一紧,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跳顿时快了几分。
刘胤看着她,说道:“念念的婚服,喜欢吗?”永宁眼睫轻颤,脑子里霎时一团乱。
刘胤见她不语,不依不饶,开口又道:“这件不喜欢,没关系,御案上还有画纸。念念喜欢哪款,朕就让他们赶制哪款。”
漆黑的眸仁里映着的只有她,刘胤一字一顿,沉声郑重道:“念念,做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