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是关于一种人类被影响到趋近于树木的现象,和如何逆转这个过程,我本来还想着哪有这种东西啊,又想着′兽''的类型也挺多的,那估计说不准。后来嘛,我发现了天堂镇,这里人们的症状符合他的描述,所以待在这几…也算是报答师恩吧。”
“其实。”
他有点欲言又止。
“那个名字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白芷:“他现在人呢?”
听起来就很可疑。
“就留在那了。“李十针说,“我是灰港生人,他留下来继续开了个诊所。”
…这不巧了么。
白芷条件反射地和狙击手视线相对,不过两人都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转而看向还毫无反应着的钟灵,她显然已经听说过李十针的师承了,但并未因此改变想法。
李十针愁云惨淡地蹲在原地抓着头发,还在高速烧脑思考该如何劝说这唯一有点动摇可能性的患源回心转意。他没有说的是,那个名字实际上是他偷听到的。某个夜半三更的午夜,他饿醒以后溜去翻点吃的东西,经过师父那扇房门时突然发现里面还亮着灯。这怪得很,他师父最讲究养生,别说自己熬夜,都不许他晚睡一一要李十针自己说,这世道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混过一天算一天,谁还在乎这点睡眠时间啊。
但他师父不这么想,每晚必定押着小辈早早歇息。抱着一丝“你总算也被我逮到了"的心思,李十针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趴在了门缝上,准备去抓他师父的把柄。
灯光之下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一层一层缠满绷带的枯瘦手指拿着几张传真资料,背对着门口的佝偻身形沉浸在思绪里,对后方传来的窥探目光一无所觉。
“是吗,他们现在管你叫耶梅尔。”
所有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
“甘大…”
青年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他该擅自探究的东西,半响,还是将房门保持回了原状,自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在那之后,他没有听师父提过其中任何一个名字,也只当那夜是不小心心撞到秘密的尴尬。直到来了天堂镇,才恍然觉得昔日的一颗子弹正中眉心。
“不需要再劝我了。”
一时之间,他们谁也不再说话,钟灵哪怕如今失明,也知道这诡异的沉默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生活在天堂镇,"她平静地说,“这就是我们的幸福。”“一年多以前,这里还叫黑石镇''的时候一一还时不时地会遭到兽害,每个城镇都是这样,哪怕只是低等的兽,造成的伤亡也是切切实实落在所有家庭头上的。”
“我真的很幸福了。”
钟灵重复道,不知是为了说服他们还是说服自己。“既然有过一段富足的生活,需要奉献的时候,我也没有怨言。"她徐徐道,“这一年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快乐。树化是到最后都必须经历的过程,能用这点微薄的身躯为大家做点什么,这就是我的幸福。”
“一一啊!!”
谁都没想到,打断她的是一声尖锐的鸣叫。“受不了!“机械小鸟开始扑腾翅膀,像颗愤怒的炮弹那样绕着屋子飞,“我一点都受不了了!”
“这是幸福吗?!这不是幸福!”
它转了一圈又一圈,硬生生把自己造成了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效果。
“这是狗屎!狗屎!”
在它坚持不懈的绕圈中,“狗屎"两个字铿锵有力,余音绕梁,砸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幸福一一真正的幸福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小鸟叫道,“不是别人洗脑你幸福你就幸福,也不是你做个梦,梦见什么都得到了就是幸福,那是自欺欺人、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它连着用了三个成语,可见快要气炸了。
钟灵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声音很意外,更别提它还带着电子的质感,“你是一一”
“我是谁不重要。”
甘木稍微平静了下来,拍拍翅膀落在床头,“你应该问问自己,你到底觉得什么才是幸福。”
这声音的突然靠近让钟灵有点僵硬,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我只希望安安能够平安长大……”
甘木再次提高了声音,“我说的是你自己!”……算了。"它为自己的愤怒而有点懊恼,别别扭扭地继续道,“我不是要剥夺你为人父母的正当愿望,我的意思是一一在成为安安的母亲前,你自己也有想做的事吧?”钟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不重要。”“不重要就不重要。"甘木气鼓鼓地说,“奉献就奉献,但在奉献之前,先搞清楚是为什么,否则就是稀里糊涂地送命。”“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这样可以为其他人带来什么,可你自己呢?你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圈养在这个镇子里,没错,是安全,还有吃有喝,代价就是某天毫无缘由地去死,还要相信那样做是幸福的…这和待宰的猪又有多大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