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婢女说罢,周氏不由得眸子里多了几分希冀,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宫婢连连点头:“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周氏思量片刻,心下一横,忙起身往殿外去追赶豫皇。
殿中的宫婢瞧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不禁微微扬起唇角,提着衣裙跑出殿去。
亥时方至,半城灯火映衬着夜空中高悬的星月,长街之上仍旧人声熙攘,更有楼上乐音袅袅,不绝于耳,全然一派安和之景。
不多时,一阵急切的马蹄与车轮声疾驰而来,行人皆侧身相让,瞧着那马车直奔宫门而去。
弘一殿外,内侍引着一身着石灰色道袍的中年人快步走来,两道花白的长眉拂风而摆,看似仙风道骨,可眸中却始终隽着一道熠熠的光芒。
“周夫人,皇上派奴婢将玄风道长接进宫来了。”内侍俯身回道。
周氏忙起身行礼,眸子里更多了几许光芒,恳切的说道:“听闻道长妙手回春,可医杂难之症,劳烦您替我儿瞧瞧,他是得了什么病。”
说着,她侧身将玄风领到榻前。
玄风道长微微俯首,一边拈着花白的山羊胡一边闭目替李屹把脉。
殿中沉寂许久,周氏
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眸中掩不住内心的急切,却生怕打扰玄风看诊,不敢多言。
半晌,玄风才缓缓点了点头,随即睁开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银盒打开,里面露出一枚黑色的药丸。
“水。”
他淡淡吩咐了一声,一旁的婢女连忙斟了一杯递来。
玄风将李屹托着头扶起,把药丸放进他口中,以水送下。
不待片刻,便瞧见昏迷许久的李屹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氏不禁面露欣喜:“醒了!醒了!道长果真医术不凡!”
玄风将李屹轻轻放下,这才起身悠悠开口:“贫道方才替小皇孙把过脉象,他小小年纪便有脏腑亏损之势,且气血阴阳不衡。这紫宸丹只能做一时调理,并非长久之计。”
听罢,周氏不禁又皱起眉头,连忙问道:“那该如何才能根治?”
“这阴阳不衡,不足则为虚症,多余则是病邪,一要补养,二要祛除。贫道写下两副医方,遵嘱而用便可有所改善。”
玄风一边说着一边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两张药方,又从怀中取出一支平安符,一并递给了身边的宫婢。
“这平安符用草药汁浸过,可安神驱邪,让小皇孙随身
佩戴便可。”
周氏欣喜接过,忙俯身道谢:“谢过道长。”
玄风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即便与内侍一并走出殿去。
周氏将平安符放在李屹枕下,回眸看向为她举荐玄风的那名婢女,不禁弯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婢女唇角微扬,俯身恭敬答道:“回太子妃,奴婢叫寸心。”
周氏点了点头,又柔声吩咐了一句:“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了,以后不必如此称呼我,快去抓药吧。”
“是,周夫人。”寸心应了一声,眸光微抬,继而退出殿中。
……
长安侯府
柳素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她离开王府时李彻还未回。
月淞服侍她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姑娘,下午姨娘派人传话来,说明日是林姑娘母亲的生辰,您好歹叫一声姑母,也该去拜见一下。”
柳素眸光微顿,拂衣坐在榻边。
她与这个姑母原本便不熟,倒也没什么好拜见的。
倒是林妙仪,这些时日被禁足在府中,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李行有多恨她。
先前以林妙仪的名义为李行送去印章的点子,便是她说给父亲的,眼下李行长久以来的心血毁了一半,还失去了裴子期这样
一位干吏,他又怎么会就此罢休。
依他的性子,恐怕会想方设法的报复林家。
“姑娘?”瞧着她一直出神,月淞不禁轻唤一声。
柳素回过神心不在焉的应道:“嗯,好。”
……
翌日晨间,刚用过早膳,秦攸宁便带着丫头叶儿迈进了煨雪阁的院子。
院中的小厮正在洒扫,瞧见来人连忙唤了一声:“月淞姐,大少奶奶来了。”
听得喊声,月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迎。
屋中的柳素抬眸瞄了眼门口,眼底划过一抹思虑,方起身便见秦攸宁走了进来。
环佩声清灵作响,一时伴着她爽利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来时还在想,这个时辰来打扰你是不是太早了些。”
柳素淡淡一笑,拉着她到桌榻边坐下:“都日上三竿了,哪里会早。”
秦攸宁细细打量着,见她容色浅淡,眉眼间尚存些许慵懒之态,似是有些恹恹的,不由得关切的说道:“怎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