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侯,你这个女儿不简单啊。”
豫皇意味深长的瞧着柳素,不禁说了这么一句。
柳廷川却未应声,只微微敛起眸光,眼底划过一抹思虑。
此番一闹,豫皇也算解了心头之事,当即下令取消李征的禁足,而与霍家的亲事也算是点头默认了下来。
柳素自也联想昨日李彻的情态,想必是为了李征而烦恼,好在如今也总算拨云见日。
三日后,北元使臣自城外而来,明都城内无不议论着两国来访之事,更有传闻说,北元使臣带了五万精兵驻留在小阳关外,准备随时待命。
若议和失败,便要即刻发兵。
此日,浩荡的队伍自城外而来,马上为首的男人眉目中隐约透着些许桀骜与精明,俊毅的轮廓映衬着精致的五官,薄唇轻抿间显露出一丝轻蔑。
柳素倚坐在长明街旁的高楼之上,静静望着街上一袭银丝孔雀蓝锦袍的男人,眸子里隐隐透出一丝惧色。
他还是那么高傲,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瞥,犀利的目光便似刀锋入骨。
柳素攥紧衣袖,不觉想起前世那些画面。
她进北元皇宫的那一日,北元帝萧启临当众羞辱于她,并在当晚设下了丰盛的宴席款待群臣。
与此,萧启临还命她侍
奉座下的万户侯,萧景珩。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一身孔雀蓝的锦袍,白皙的肤色与北元人独有的小麦色格格不入。
她曾以为她是救赎,却不想与他相识,竟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那一天,本该是她与萧启临大婚圆房的日子,可他却将她送上了萧景珩的床榻。
布红的寝殿里透着浓浓的清冷,萧景珩就站在面前那样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
“我不会碰你,你不必担心。”
柳素静静对上他的目光,一边卸下头上的钗环珠花,一边缓缓开口:“皇上吩咐妾身今夜服侍侯爷,妾身需得从命。若侯爷不喜欢,便让妾身服侍侯爷更衣入寝就好。”
萧景珩瞧着她浅淡的容色,不禁开口道:“你便如此甘心受这般侮辱?”
柳素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垂眸间忽而两行清泪自颊边流下,可唇角间仍旧挂着那抹礼貌的弧度,似乎满是倔强的不肯让自己难过。
“不甘心又能如何,我愿意承受我该拥有的命运,也许,只有生不如死,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萧景珩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从怀中取出方巾递了过去。
“生便生,死便死,既然活着,就不能辜负自
己。”
……
那一刻的萧景珩,曾让她错以为他是这世上唯一还怜惜她的人。
可后来萧启临待她越来越好,从折辱到宠爱,她一步步成为那座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但萧景珩也一天天变得愈发阴郁和暴躁。
……
“你难道忘了你跟本侯说过的话吗?”
他看她的眼神满是质问与阴狠,分明的指节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柳素只静静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
她来到这里,唯一要做的,就是离间萧启临与朝臣之间的关系,她第一个着手的人便是萧景珩。
她用了半年的时间让萧景珩为她不能自拔,让萧启临为了她神魂颠倒,让满朝文武怒斥她是祸国妖姬。
可她唯一的一颗心只给了李行,其余,谁也装不下。
“我没忘,可我有了皇上骨肉,我舍不得。”
面前的女人声音很轻,却似一把利刃重重扎进了萧景珩的胸口。
他本想让她假死,带她远走高飞,可如今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却后悔了。
“我给你的药,你没喝?”
萧景珩声音中满是平静,眼底划过一抹痛楚。
柳素微微别开目光,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这个男人曾一天三顿往她宫里送避子汤,生怕她会怀
上萧启临的孩子,可她自也有李行备下的梓还汤,如何能喝他送来的东西。
“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一碗避子汤,就能抹杀我和萧启临之间的关系吗?”
她嘲弄的笑笑:“我整日在榻上,对着那张让我恨之入骨的脸搔首弄姿,难道,你会比我还痛苦吗?”
萧景珩沉默片刻,收尽眼底的痛惜,嗤笑一声:“你还真会演戏,把本侯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以为本侯真的没你不行吗?”
她知道,这就是萧景珩难过时的状态,他会说尽所有让人心痛的话,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躁。
“你会后悔的。”
他轻轻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记得很清楚,没两日,萧启临便将她送去了万户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