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骑马行在林路中,沈知行时常话痨,即便见月溪不理睬自己,也停不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喂,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啊?”
“看你的长相和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你知不知道你要去的那个地方很危险,随便一只绿豆大的小虫子,只要咬上你一口,不出一天,你就死翘翘了。”
“……”
前面的姑娘始终一言不发,只顾着赶路,沈知行见劝说无果,自己又打不过,一时又气又闷。
两人就这么行了三日的路,来到荆棘丛生,毒物遍地的寒涧之外。
沈知行瞧着雾气弥漫的林子,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道:“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月溪瞟了沈知行一眼,他便也知这女人是死了心一定要进去,随即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递给月溪一颗。
“喏,这叫七毒丹,吃下去就算中了毒也能抵挡一刻,方便我救你的命。”
两人服下,便向林中而去。
此时将夜,薄雾渐渐浓郁遮住了方向,直至天色漆黑不见五指,不得已,两人方才寻了一处燃起篝火,准备歇息一晚。
时近子夜,马儿忽然嘶鸣,随即自雾中出现两点光芒,月溪坐在树旁
不禁直了直身子,手中瞬间多了一把短刃。
沈知行虽躺在一边,却也没有入睡,余光瞥见亮光不禁紧紧闭上双眼,心里道:“完了完了,要交代在这了。”
那光芒由远而近,自雾中走出月溪才看清,那是一只纯黑皮毛的豹子。
体型足有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那么大,目光中透着饥饿与贪婪,小心翼翼的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似是在等待时机。
沈知行一点点挪动着身子,想要趁豹子不注意偷偷溜走。
月溪见黑豹的眸光忽而向那边看去,不禁低声喝道:“别动!”
沈知行忽而手脚发麻,也不敢再往前去。
两人一豹就这么僵持许久,那豹子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左右瞧了瞧,终于决定向地上躺着的沈知行扑了过去。
月溪双眸一紧,连忙上前,单手撑地压低身子,一脚踹在了黑豹的肚子上。
豹子翻倒在地,目光中更为凶狠,起身又向她扑去。
沈知行此刻四肢早已发麻,月溪一边顾着保护他,一边抵挡着黑豹的攻势。
那豹子似乎也知道哪一个看起来比较蠢,只一味的想要咬她身后的沈知行。
瞧着那双兽眼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沈知行咽了咽口水
,拔腿便要跑,黑豹看准时机骤然冲上前,尖利的爪子猛然袭去。
沈知行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面前,可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只听得凄厉的兽吼声响起,一只豹爪就落在了眼前。
随后又是一声闷哼,月溪被面前的黑豹一爪拍倒在地,手臂上撕裂般的疼痛骤然传来。
那豹子断了一爪,就这么逃进了夜雾之中。
沈知行半晌才回过神,连忙爬到她身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月溪撑着另一只手臂起身,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淡漠。
她从没见过如此窝囊的男人。
沈知行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年轻女孩子的眼睛里,瞧见那抹鄙夷的神色,忽而就愣在原地。
她是,看不起他?
二十几年,第一次这么有挫败感,沈知行眸光中若有所思,随即起身走到她面前,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包扎所用的东西。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而月溪却并不给他面子,语气比先前更为冷淡:“不必,我自己可以。”
沈知行手上动作一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未再死皮赖脸,只将东西放在她身边,自己远远的坐
到一边。
如今已经到了寒涧,她方才完全可以不管他的死活,将他一个人丢下,可她却没有。
沈知行看得出,面前的姑娘不过是表面冷漠,心中却很善良。
而他一个大男人,从一开始就怕这个怕那个,行事为人却连个女子都不如。
自父亲去世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月溪撕开浸染血色的袖子,不经意抬眸间,却见沈知行安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倒不像他了。
“对不起。”
听得他的声音,月溪眸光微顿,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听他讲起自己的故事来。
“我从前,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爹在世的时候,把我教得很好。我喜欢跟他学医,跟我娘练武,所有人都说,我将来会像我爹一样,成为一位名动天下的神医。”
沈知行轻嘲般扬了扬唇角,继续说道:“可神医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