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笺(1 / 2)

时近五月,日子一天天暖了起来,翠叶已舒,枝头各色花苞轻缀,然腾亲王府内外却高挂白幔,于这色彩中显得愈发凄冷。

今日是腾亲王的七祭,因老王妃年迈体弱,王府中再没人主事,皇帝便指派了个“闲人”六皇子李征,上下打点着。

王府里里外外皆是前来拜祭的皇亲、官宦,老腾亲王妃安静的坐在内堂,在旁服侍的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

柳素随着父亲祭拜过腾亲王的灵位,又给老王妃磕了头。

老王妃只瞧着柳素的模样,一时干涩通红的眼眶又流下泪来。

这位在柳素印象里极为模糊的外祖母颤抖着拉起她的手,忽而放声哭了起来。

柳素握住她的手,知她错将自己看成了已逝的女儿长平郡主,心里一时也有些酸涩,只轻轻为她抚背。

她尚记得,这位年迈的王妃在腾亲王去世不久后便久病不医,撒手人寰。

只余下一位十三岁的小孙女李茉,乳名唤做绣绣。

抬眸间,柳素便瞥见白幔后投来的目光,那人正是李茉。

李茉的父亲腾王世子李徽早年战死沙场,只余下裘氏孤儿寡母长住在腾亲王府。

腾亲王妃去世不久后,王府败落,裘氏为了能继续得享富贵,便将李茉许嫁了明都商贾世家的小公子,程连生。

可这程连生却偏迷上一

位江南而来,名唤流莺的歌姬,遂因这门亲事与家中闹的天翻地覆,抵死不娶李茉。

甚至在明都城中为流莺大建“留莺楼”,一时流言沸沸扬扬。

程家虽觉丢脸,却也拗不过家里的混世魔王,便与裘氏前去退亲。

可这李茉却是个烈性子,只道许了出去,便没有再许的道理,当天就抹了脖子。

可怜才及笄的少女,连世上大好的光景都还不曾瞧过几分,就仓促离了这红尘。

算来,李茉也是她嫡亲的妹妹,今既知她下场如此,倒不如……

“外祖母。”

柳素轻唤一声,用帕子替她拭了泪水。

“如今外祖父已去,王府大小事宜都还需要您操持,莫要哭坏了身子。”

腾亲王妃瞧着面前的柳素,见她稚嫩的脸庞透出些许沉稳,心中竟有些慰藉。拭了泪又招手将李茉唤到身侧。

“绣绣,叫阿姐。”

李茉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住的打量着柳素,忽而开口道:“我见过这个阿姐。”

柳素微微侧头,见老王妃的目光似乎又黯然了几分,遂弯眸问道:“不知妹妹在何处见过我?”

李茉倒不怕生,忙亲昵的牵起柳素:“阿姐跟我来。”

便带她往后堂跑去。

转过后院回廊,恰与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擦肩而过,刹那间相视片刻,柳素微微敛起目光,向那

人颔首示意。

原来李茉所说,是一幅悬挂在书房的丹青。

柳素瞧了许久,那原是她母亲的画像,落款处书着“兼明”,仪明二年荷月初。

这位兼明便是李茉的父亲,腾亲王世子李徽,字兼明。

那时的长平郡主尚未出阁,笔触间满是少女的娇俏与灵动,与而今的柳素竟有七分相似。

“阿姐,你好像这画上的人。”

柳素回过神,温笑道:“这是我娘亲。”

李茉眨眼轻笑,靠在桌边回道:“爹爹从前常与我说起姑母,这幅画也是爹爹画的,方才我一眼便认出阿姐了。”

柳素侧目瞧着一脸笑意的李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程连生一事。不禁移开目光,扫了眼书架。

李茉转身从书架的角落拿来一方木盒抱到桌前,打开只见里面满是信笺,柳素瞧着她白净的小脸,面上虽挂着微笑,却似乎让人有些心疼。

“这是爹爹在外打仗时寄回的家书,每一封都问姑母安好。祖父怕爹爹分心,从不敢与爹爹讲姑母辞世的事。还总念叨着,说有一日要去瞧瞧阿姐,可……还没来得及。”

柳素有片刻失神,犹豫着伸出手,拿起信件展开瞧去。

相同的是,每一封信尾都提及“念阿姊安好。”

若世上骨肉兄弟间皆能如此,那该多好……

柳素将看过的信件随手

放在书案上,又瞧了瞧木盒中厚厚的一沓。

李茉看了看柳素,将案上的书信收进盒子里推到她面前,轻声道:“阿姐,你代姑母收下这个吧。”

柳素抬起手掌,抚过木盒上精致的纹理,良久开口道:“这就是你带我来此的原因吧。”

李茉微微敛眸,扯着袖口回道:“祖父常与我讲爹爹与姑母年少时的事,他总说,姑母没能看到这些信,若爹爹泉下有知,一定很遗憾。”

柳素瞧着李茉微红的眼眶,见她顿了顿,又弯起唇角道:“现在有阿姐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