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府医的救治,贺老夫人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
但仍是陷入昏迷,神志虽然明显清醒着,眼神却很混沌。
赶到前院报信的丫鬟脚程很快。
不消一盏茶的时分,宋氏风风火火的身影便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
“母亲情况如何?可还需什么药材?来人,拿着我的对牌到库房里去取。”
宋氏没给厅内众人一个眼神,走到贺老夫人身旁便开始发号施令。
李持盈不动声色地往前进了一步。
宋氏眉头紧蹙,问正垂手候在贺老夫人座位旁的府医。
“方才你是如何救治老夫人的,都细细说与我听一遍。”
府医拱一拱手,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奴才听从少夫人之命,先是施针吊住老夫人的神志,再佐以薄荷脑等药材缓解喘疾发作的症状。”
“随即便用银针验了老夫人最后服用过的药膳,银针变黑,当能断定药膳内被人下了专门针对老夫人喘疾的毒物。”
宋氏微微颔首,却没有直接发问李持盈。
她平淡无波的眼神在无声候在正厅角落里的下人们逡巡着,最终停在了某个守着药碗的丫鬟身上。
“那个守着药碗的,你来说。”
被宋氏骤然点名
的丫鬟明显慌乱了一瞬,匆忙俯身请礼。
“夫人请问。”
宋氏沉吟片刻,扬了声音缓缓道:“府医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这丫鬟赶忙摇头:“回夫人的话,并无。”
“那这药膳有毒又是怎么回事?”
宋羽流听到宋氏的问话,本想出列,却被宋氏暗地里的手势阻了回去。
丫鬟有些犹豫,眼珠不停地左右瞟着,似是在分别观察宋氏和李持盈两人的脸色。
宋氏重重地咳了声,丫鬟身子一颤。
她连忙道:“是、是表姑娘特意为老夫人的生辰备了六道药膳,前五道都没有问题,待到要品尝第六道时——”
丫鬟垂着头,还是没忍住用余光去瞟宋羽流的脸色。
“表姑娘突然说要借少夫人随身的某样药引一用,少夫人没应声,老夫人便直接尝了药膳,不久喘疾便发作了。”
李持盈站在一侧安静听着这丫鬟的叙述,心里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
能在三个主子的注视里将事情的过程叙述得如此清晰,这人的心态倒是不错。
“原来如此。”
席间宾客尚未退场,宋氏只得先压抑着怒气。
她广袖一拂,抬眼望向仍旧被彤云按在原地的宋羽流。
“羽流,姑母给你这个解释的机会。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羽流眼圈登时红透,噙着泪道:“多谢姑母肯听羽流一言!”
“我敢对天发誓,不曾有过一丝一毫在药膳里下毒的念头,这药膳每道工序都是我亲自上手,别院大厨房的下人们都有眼共睹。”
“若是我想动手,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亲手制得的药膳里下毒?阖府皆知我懂医理,这般手段,岂非等同于自投罗网!”
原本眼露鄙夷的宾客听到宋羽流的辩解,不禁有些开始动摇。
“宋家姑娘说得也有道理。”
“也是,若换做是我,必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李持盈始终未发一言。
并非是她拿宋氏和宋羽流没有办法,而是她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贺老夫人能够有片刻醒转的时机。
不论宋羽流如何辩解,贺老夫人都是在用了她奉上的药膳后才喘疾发作。
贺老夫人独断专行多年,一朝落于小辈之手,自然不可能忍得住自个的脾气。
且方才是她从阎王爷手里将贺老夫人救了下来。
宋氏听完了宋羽流的解释,轻咳一声,终于出声唤了李持盈的名字。
“李氏,你
有何想说的吗?”
李持盈回过神来,唇角微微勾起。
“夫人是想听真心话还是违心话?”
宋氏仍旧是平淡无波的神色,语气却加重了几分:“莫要转移话题。”
“我且问你,方才你为何要将有人给药膳投毒之事直接推诿到羽流身上?你可有证据?”
“这难道还需要证据么。”
李持盈的神情很是无辜。
“表姑娘口口声声说这药膳是她亲手所制,不曾假手他人,又古古怪怪地跟我要什么药引子,我不怀疑她怀疑谁?”
宋氏被噎住,眉头皱得更紧了,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道苍老沙哑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持盈说得对……咳咳!”
“老夫人醒了!”
守在贺老夫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