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小伙去当兵啦。”张来才回到包间里,不胜唏嘘的说道。
“总得有人去不是?”谭双喜说,“这大好的花花世界,不得有人看着?”
张来才没有说话,点着了一支香烟,慢慢地吐着烟圈,谭双喜百无聊赖,随手拿起桌旁今天新出的《临高时报》,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推了下张来才的胳膊。
“你快瞧!”
张来才吓得一哆嗦,香烟屁股差点掉在胳膊上,他以为有什么要紧的新闻,赶紧把香烟屁股掐灭,凑了过来。
“什么消息?!”
然而他看到的是《临高时报》文艺版――他们虽然平日里也爱看报纸,但是文艺版大多是略过不看的。
“这是啥……”
“你看这个!”谭双喜用手指指着文艺版末尾的一小块版面。
张来才定睛一看,却是署名谭浩南的一首诗。
“因为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想把所有美好的事物跟她分享。姑且不说爱她,单单就是喜欢,也希望能把感受到的美好跟她分享。比如,今晚的月亮真美,风也温柔。”
谭双喜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痛欲裂,喝下一大碗热水,回去床上裹着被子又躺了一会,才感觉好了一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他没听到广播报时,估摸着已经是九点过后了。张来才还没回来,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小子大概要到中午才能回旅馆了。
昨天吃完晚饭张来才就走了,他一个人闲着无事,便继续喝酒解愁,啤酒喝光了不过瘾,又叫了水果白兰地,等到发觉夜深的时候已经站不稳了。
好在酒馆出去不多远就是一家挂着“军指定”牌子的旅馆,饭馆老板生怕他喝多了闹事,派了两个伙计把他架到了旅馆办了入住手续。
正头疼着,张来才找了过来。
“你原来躲这儿来了。”张来才满面春风,“我问了饭馆老板才知道的。”
“是他送我过来的。”谭双喜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真是个好人呐……”
“一份炖羊宝收了我们一角五分,可不得好好服侍你。”张来才看他形容萎靡,“喝多了不舒服?你平时就不太喝酒,猛地喝多了就这样。”
“再也不喝了。”谭双喜嘀咕着。
张来才这会倒是精神的很,看到谭双喜这病怏怏的样子,又是给他打水洗脸,又是到外头给他买粥,一起当兵几年没有结下的情分,反倒是在这几天的任务里稳固了。
“最后一个了,这是个排长。”张来才坐在饭桌旁看着谭双喜喝粥,翻阅着任务文件。
“排长。”他下意识的说道。
李安泽就是他所在排的排长,正是因为李安泽的阵亡,他才会成为排里的“当家上士”。要说渊源,他们着实不浅。谭双喜一路从出征时候的普通一兵到现在成为“当家上士”,实任排长,都少不了这位军官的提点。虽然李安泽年龄比谭双喜年轻的多,但是在谭双喜看来,这个济州岛陆军学校的毕业生于他,却如同父兄一般。
“真可惜,李中尉原本前途无量。”张来才颇为惋惜,“你瞧瞧,死得都是有才的。”
李安泽是真正的“科班出身”的军事干部,高小毕业后考入济州岛陆军学校,是第一届两年制步兵专业的毕业生。比起过去三个月、六个月,最多一年的“军政干部学校”的毕业生来说,这批毕业生不但文化水平高,而且得益于长时间的专业训练,军事素养都是一流的。元老军官们对他们也非常的看重,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谭双喜沉默道:“他可是我的恩人。”
“是了,要不是他你早就没命了。”
这里头牵扯到一段往事。当初在追击明军的时候,夜间急行军,谭双喜所在的排担任全营的收容工作,专门收容掉队士兵,天黑路滑他失足落入山沟里昏迷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部队已经过完了,他摔得头破血流,脚也扭伤了。一个人躺在山沟草丛中,四周都是荒山野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坐而待毙的份,没曾想排长李安泽早上点名的时候发现他失踪了。趁着部队休息,带着人冒着被散兵游勇和土匪袭击的危险返回来寻找,硬是走了将近二十里山路把他给救了回来。
“要不是他,我这会不但尸骨无存,大概率档案上还要盖上一个不明不白的‘失踪’图章。”谭双喜感慨道。
“他和你是同乡吧。”
“他和我外婆是一个村的。”谭双喜说,“李家是村里的木匠,他爹手艺好,一年到头在外面干活,年底回来总能带回不少钱米来,日子比村里多数人都好。所以他才能念书识字。”
吃过早饭,两人出发。李安泽家所在的大雅村距离城铁有点远,它是个沿海村子,要么到博铺搭乘沿海交通船,要么就乘坐乡村专线的公共马车。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决定乘马车去。
没想到在百仞交通中心,谭双喜遇到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