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所知,思量间,便到了地方。
静安寺依山而建,气势雄伟。从山脚下到山门,再至寺前,青砖铺路,金叶成帷,庄严而祥和。
现今秋意正浓,不远处的枫树红了一片,血一般鲜艳。
沈栖姻姐妹二人拾阶而上。
沈如姻心诚,每走几步便要作揖拜上一拜,口中念着“保佑父亲平安归来”之类的话。
沈栖姻比她心更诚,一步一拜,心中默念:保佑父亲死在牢里。
菩萨遂了她的心愿最好。
若是不成……
那她就自己动手,毕竟求“人”不如求己。
进得寺中,只见檀香袅袅,佛像金身肃立,法相庄严。
静安寺是大寺,香火鼎盛,前来敬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多的是高门贵府的女眷,是以寺中单独辟出了寮房以供休息。
沈栖姻和沈如姻在正殿烧香祈愿后,沈如姻张罗去寮房抄经,沈栖姻便与她一道去了。
绕过回廊,步过一道拱门时,走在前面的沈如姻不小心撞到了人。
为首的少女与她们年纪相当,一身粉裙,娇俏可爱,可倨傲的眉眼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谁这么不长眼睛?!”她一脸怒色地斥道。
沈如姻被吓得瑟缩了一下,立刻藏到了沈栖姻的身后,可怜兮兮地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一贯如此。
惹了事,便故作可怜,唬得沈栖姻为她冲锋陷阵,而她则躲在她身后坐享其成,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被人议论指点的画面,末了还得来上一句“又不是我求她帮我的,谁让自己喜欢多管闲事了”。
再说那粉衣少女看到沈栖姻,神色一怔,脸上的愤怒便化为了嫌恶,语气嘲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心想攀高枝儿的沈家二小姐啊。”
沈栖姻无视对方的讥讽,淡定自若。
她认得她。
礼部侍郎府上的小姐,冯衡之妹,她那无缘的小姑子,冯若滢。
“你妹妹撞到我了,怎么说?”
“怎么说?”沈栖姻头一歪,一把将躲在自己身后苟苟祟祟的沈如姻给拽了出来:“跟她说。”
话落,她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给她们让出空间。
阿弥陀佛,放下助人情节,远离伥鬼家人,善哉善哉。
沈如姻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她,不敢相信素来护着自己的人今日竟一反常态。
冯若滢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又对沈栖姻和冯衡的婚事不满意,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沈府的人。
再加上眼下沈苍被下狱,沈家前途未卜,沈如姻撞到她手里,她哪肯轻易放过!
当即便道:“你踩脏了本姑娘新买的鞋子,跪下给我擦干净了,我便饶过你。”
“跪下?!”沈如姻杏眼圆睁。
“怎么?你不愿意?”冯若滢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忽然笑盈盈地说:“不跪也行,那你就站着,用嘴把鞋给我舔干净。”
冯若滢身后的那些小姐妹听了这话,不觉笑作一团,等着看沈如姻面对如此奇耻大辱,会作何选择。
沈如姻当然不会给冯若滢舔鞋。
当然,她也没打算跪。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栖姻,撇着嘴拉住她的手,委屈巴巴地开口唤她:“二姐姐……”
沈栖姻秀眉微蹙,一声叹息自唇间逸出。
“唉,罢了。”她无奈地回握住沈如姻的手,转而对一旁负责引路的小沙弥说:“烦劳小师傅帮我妹妹备一盏清茶。”
“待会儿她舔完鞋好漱口。”
说完,她将沈如姻往冯若滢面前一推,道:“去吧,姐姐都为你安排好了。”
沈如姻瞬间石化。
反应过来,她近乎暴走,哪里还有方才卑微乞求的模样。
她涨红着一张脸,气急败坏地朝沈栖姻嚷嚷道:“舔什么鞋啊舔鞋!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去给人家舔鞋是不是?我是让你帮我,让你帮我啊!”
“让我帮你啊……”沈栖姻似是松了口气:“如此,妹妹应当早说的,不然我贸然插手你的事,保不齐有那些脏心烂肺的说我多管闲事。”
“……你我姐妹,何来多管闲事一说。”
“妹妹既有所求,姐姐自无不应。”
话音未落,沈栖姻便一脚踢在了沈如姻的腘窝上,后者膝盖一弯,当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如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转头瞪向沈栖姻。
沈栖姻站在她身后,两只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口中却道:“妹妹骨头硬,跪不下去,姐姐帮你。”
“沈栖姻你……”
“哈哈哈,好好好。”冯若滢拍了拍手,笑得花枝乱颤。
她上前两步走到沈栖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