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膀明显瑟缩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他的脸上、头发、胸口到处是枯枝和被碾压的碎屑,湿润的泥土弄脏他的衣裳,四处点染,最显眼的当属胸前的一大片污渍。
赵鞅上下打量对方,是个孩子,十岁左右。稚气的面庞,脸色黝黑,身量单薄,浑身散发着野性质朴的气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迎视赵鞅。
“你是刚买来的小厮?”赵鞅想,不像是管事的孩子。他们被严格限制活动范围,不敢跑出来冲撞主人。赵府的仆役更不可能,他们受过严格训练,知道什么地方不能去。
“我”男孩一时涨红了脸,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难以启齿?”赵鞅变得不耐烦,眉头紧锁,紧握佩剑,生怕是偷跑进来的流氓混子。
男孩被赵鞅的气势震慑,低下头,嗫嚅道,“我我是我爹是这儿的”
答案呼之欲出之际,一名惊慌的女仆跑了过来,看到赵鞅,“扑通”一声跪下,连声说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赵鞅冷冷问道:“你儿子?”
“是。”女子轻轻点头,怯怯回道。“奴婢管教不周,将军受惊,奴婢该死!”
“起来吧。”说着,赵鞅又看向男孩,只见他攥住衣角,耷拉着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
“赵”男孩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女子打断,女子急忙替儿子回道:“张无极。”
“到底姓什么?”赵鞅一脸狐疑,为何母子俩说的姓相去十万八千里?
“将军威如天神,孩子没见过世面,吓得口齿不清,并非故意糊弄。”女子赶忙解释,一面拽住孩子,做个手势,要他闭嘴。
“你是做什么的?”赵鞅把视线重新调转到女子身上来。女子年纪不大,虽然衣着朴素,却有几分姿色,不像是做粗活的。
“奴婢在后院侍候夫人。”
“孩子的爹呢?也在府上做事?”在赵鞅的印象中,带孩子的通常双方都在赵府做事,否则不允许带进来。
“嗯。”女子轻轻点头,似乎不愿多提。
赵鞅深感诧异,这名女子除了怕他,似乎还十分排斥他。他自问虽已步入天命之年,身形模样仍保持得很好。站如松行如风,威风凛凛,而非步履蹒跚,面目可憎。
虽说他的脾气是坏了点,急躁了些,也只在处理政事统率军士时才会如此。府里的事情向来由夫人主持,他甚少过问,也从未责罚打骂下人。为何这名女子看到他只想逃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可他明明没见过她啊。
赵鞅陷入思考,一旁的女子则战战兢兢,度日如年。
一个声音解救了女子,“阿奴,怎么去了那么久?”
女子如蒙特赦,一下子站起来,顺手拎起一同跪着的儿子,匆匆向赵鞅告退,“将军恕罪,奴婢有事先行一步。”
赵鞅点点头,看着母子俩的背影,总觉得“阿奴”两个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听过,却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