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桃源。
桃花掩映中,一张石桌现出身来。
徐见敏站在石桌旁不远的桃树下,正在与身旁人说话,旁边是一位穿紫衣的貌美女子,便是与姬萦有过一面之缘的奇女子告里。
告里今日没有白纱蒙面,乌云般的发髻上戴着一顶凤穿牡丹纹的银冠,衣领上垂着一条镶嵌有黑色宝石的风铃花流苏项圈,那双像是笼着秋雨的清冷眸子,让姬萦也我见犹怜。
听到脚步声,两人一齐朝她看了过来。管家停下脚步,揖手告退。
姬萦行至徐见敏身前三步的地方停下,笑意盈盈地拱手行礼:
“下官姬萦,见过州牧,见过夫人。”
告里静静地打量着她,仿佛是第一次与她相见。
“无需多礼。”徐见敏说,“今天只是一顿寻常家宴,为了不使你紧张,我特意叫了我的夫人来作陪。夫人,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明萦道长。”
告里神色不变,对姬萦点头示意。
“来,美酒佳肴已经备好,我们入座吧。”徐见敏说,“今日天气不错,夫人不想在花厅里吃饭,因而野趣了一番,你不会见怪吧?”
“大人说笑了,我也不是那等粗人,能够欣赏如此美景,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寒暄了一番后,姬萦坐在了徐见敏对面,告里与他同坐一边。
看得出来,徐见敏对告里的宠爱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徐见敏爱人妻,那么告里,也是其中之一吗?
姬萦小心谨慎地打量告里,告里却像对她毫无兴趣一样,冷淡的目光只在被风吹落的桃花上流连。
“夫人喜爱桃花吗?”姬萦笑着问。
“我的故乡,山上到处都是桃树。”告里缓缓开口,“每到春天,粉山连绵。”
徐见敏也跟着说道:“正是为了缓解夫人的思乡之情,我才命人在州牧府后院栽种桃树,蔚然成林。”
姬萦适时地恭维了一下徐见敏的拳拳之心,后者面露得意,拿眼去睨告里,似是要邀功求赏。
告里淡淡一笑,不爱笑的美人乍一露出笑容,无需言语便动人心魄。端看徐见敏那春心萌动的模样便能证实了。
姬萦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要学习一下这个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上次在酒楼里见你酒量不俗,这回我特意准备了三十年的屠苏酒,今日务必要不醉不归。”徐见敏大笑道。
他大约是想模仿他老爹那副豪迈不羁的样子,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反倒泄露了虚弱的内心。
“只要大人想喝,下官自当奉陪。”姬萦含笑道。
下人们流水般地送来了美酒和佳肴,石桌上渐渐摆放不下。
酒过三巡,徐见敏终于暴露了来意。
“明萦啊,你来之前,我还和夫人打赌,赌你敢不敢一个人来。”
徐见敏已有了几分醉意,脸上露着红晕,然而一双细长的眼眸,还像狐狸般狡黠。
“哦?谁赌输了?”姬萦问。
“自然是夫人赌输了!”徐见敏笑道,“我一直都说,明萦道长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剑砍杀了朱邪二雄的女英雄!我自认不比朱邪二雄武功高强,明萦来此赴宴,要想对付我,还用得着帮手?”
看似寻常的话,实则危机四伏。
姬萦摆出谦逊的面孔,摆手道:“大人这话说得吓人,下官与大人无仇无怨,素来关系也很和睦,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怪这世风日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这钱张严曹四家不就是如此?他们在我面前,是何等体恤爱民,为富有仁?没能想到,竟是这般作恶多端!”徐见敏怒声道。
“他们演技精湛,无怪乎大人受了蒙骗。”姬萦顺着他的话说。
“还是明萦有雷霆手段啊,来了暮州不过三月,便将四家一网打尽,一纸奏书飞往青州,幸好宰相明察秋毫,念我为暮州操劳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治我识人不明的罪,否则,今日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和明萦一起喝这杯酒了。”
徐见敏阴阳怪气这番话,就差明晃晃地指责姬萦了。
姬萦也不好说奏书是徐夙隐写的,毕竟徐夙隐也是自己人。她只好独自背着徐见敏的眼刀,赔笑道:“下官也是忠人之事,尽人之责而已。宰相是何等明睿的人,知道真正的害虫是暮州四家,怎会牵连大人?”
“那可不好说,我那个兄长——一向是不阅世情的。”徐见敏冷笑道,“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他买什么人的账,只要是他觉得不对的,哪怕是父亲来说理都没用。姬大人,你和我那兄长相处久了,是否也是这般性格?”
“下官在官场做事,自然是要阅世情的。”
“那你说,这钱张严曹四家抄家所得,要如何分配啊?”
说了半天,终于到了正题。
姬萦谨慎道:“暮州州库空虚多年,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