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变得很快,深秋过后便是一阵雨季,城内的天日日都是乌云笼罩,雨下个不停,空气中都是潮湿腐败的味道,叫得人心烦。
镇北侯府。
苏慕凉身穿一身宽松舒适的棉服,站在窗前,乌泱泱的长发随意洒在肩上,没有半分装饰,少了平日里的肆意艳丽,多了几分温婉跟柔弱。
她怔怔地望着外面不断滴水的屋檐,心情也是如同一潭死水。
苏慕凉伸出手,接着顺着屋檐掉落的水滴。
彻骨的冰,但并不让人难受。
“三皇妃啊——”
端着药膳进来的松陵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药膳将苏慕凉往里拉了拉:“您现在正在坐月子,老人说了小月子是很重要的,要是坐不好,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她唉声叹气,把人按在座位上,将药膳端过来:“你吃一些吧。
这个是白鳝羹,里面有好多种菌类,美妃听说您小产之后,专门让人送来的。”
苏慕凉看了一眼,笑笑:“美妃有心了,这几日我吃的都是她的滋补品。”
“或许是因为沈钰平的事情,美妃娘娘对您有愧,在知晓您两个小孩都没保住之后,听咸绣姑姑说她几乎天天在哭,而且还在吃全素,为那两个没能留下的小主人祈福。”
苏慕凉红唇抿紧,没有说话,一口一口地喝着药膳。
松陵心里不是滋味。
那天她跟明魏在对抗杀手,解决那群人后他们便追着三皇妃消失的方向去,但却一直找不到人。
后来是天林寺的僧人来镇北侯府告知了三皇妃的去向,而过去时,三皇妃已经将那两个小主人都埋葬好立碑了。
是贺莉白为三皇妃接生的,但当时三皇妃受了冲撞,在船上就流了不少血……
两个孩子一个生出来了,但却窒息而亡,而另一个难产生不下来。
两个小主人,一个都没有保住。
当时松陵跟老侯爷过去时,三皇妃浑身湿透,就站在墓碑旁边一言不发。
在过去的这半个多月里,三皇妃也没有哭过,也没有很崩溃,安安静静地,甚至还趁着坐小月子时,还研发了几款胭脂水粉让工坊那边赶制,就好像没有掉孩子的事情。
但松陵怎会不知她心里是难过的,在两个孩子都没了之后,三皇妃就像变了个人,不爱说话,就是静静地坐着发呆,或者就跟方才那样看着屋外。
怀胎八月,最后几个月三皇妃有空就在做小孩子的衣服,作为孩子的母亲,她即便当初的确不想要这个孩子,可血浓于水,她又怎会不爱自己的骨肉。
明明……三皇妃都决定生下这两个孩子了,也决定好好当一个母亲了,可是天不如人愿,将两个孩子都带走了。
“吃不下了,你端出去吧。”
苏慕凉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松陵很担心她的身体:“三皇妃您就多喝一些吧,您最近都不吃什么东西。”
苏慕凉将药膳推到一边,又开始望着窗外发呆了。
松陵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放弃,端着东西出去。
苏慕凉趴在桌上,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是开心或者是不开心,就是感觉胸口闷闷的。
其实换种角度来说,至少她是没有抱过这两个孩子、也没有抚摸过她们。
就算是她们去了,至少也不会那么难过吧。
轰隆——
外面有闪电划过,电闪雷鸣。
闪电射的苏慕凉双眼猛地一闭,头晕眼花,外面的雨声更大了,甚至都有雨水溅过窗户,打在屋里。
她起身,想去把门关上。
电光闪过外面的黑夜,一个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现。
苏慕凉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起身。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经过,而这一次,苏慕凉看清了外面的人。
景阎恒。
一股情绪忽然涌上心头,她睫毛颤动得厉害。
他回来了。
可五日前朝廷才收到他水坝建造完成的消息,班师回朝明明是要半个月的路程时间的。
苏慕凉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不管她怎么看,外面的那个人真的是景阎恒。
他也在看着她。
一动不动的。
苏慕凉睫毛一看,胸口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走了出去,走到了雨里。
夜晚的天风不大,雨水却冷得刺骨,每一滴水都像一把把刀子似的戳进人的身体。
景阎恒还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