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悬空,下方的一切尽览无遗。
陆喻衿、炳忠和范岑卿顷刻间都忘却了呼吸。
然而展露在录事眼前的窗台,除了少许花盆的落土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脸诧异的他,将花盆又轻轻放回了原位,转而看向了神色稍定的范岑卿。
“这盆花养得很好,看来范先生也是颇有情趣之人。”
范岑卿将满是冷汗的手心藏于袖内,一脸平静的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让录事大人您见笑了。”
见并无异常,录事便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也不多做纠缠:“例休还来搅扰,多有唐突,范先生请留步。”
当录事再度看向自己之时,陆喻衿瞧着炳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便大叫着抱住了他的头晃个不停,一个劲儿的喊疼。
郭灿笑道:“看来病得不轻啊,还是早点带她去瞧瞧吧。”
话落,郭灿扭头看向了范岑卿。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后,郭灿扭过脸与录事等人一道离开了。
为防万一,陆喻衿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而范岑卿也亲自送他们出去,直到出了书院正门,方才匆匆折返。
“他们已经走远了。”
听到范岑卿这话,陆喻衿这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抓着炳忠头发的手。
“吓死我了。”
想想还有些后怕的她,站起身直拍胸口。
一脑袋天旋地转的炳忠,一面揉着自己的头一面朝着陆喻衿小声抱怨道:“你也太用力了吧?险些头发都给你拔下来了。”
“还说呢。”
陆喻衿白了他一眼,冷声回道:“你额头上的冷汗险些穿帮了,那个录事看起来不是个好打发的,真要是被他看出端倪来,麻烦可就大了。”
炳忠也知道陆喻衿是在帮范岑卿,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而范岑卿则上前对着陆喻衿拱起双手,大礼一躬,郑重其事的致谢道:“萍水相逢,多亏了小鹿姑娘仗义相助,在下无以言谢,请上受岑卿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
陆喻衿上前抬手将其搀扶起身:“说起来,其实我也只是稍稍争取了一些时间罢了,那个录事大人眼贼的很,若非岑卿先生眼疾手快,及时将那本书抽出来,恐怕我这出戏也是白演了。”
炳忠捂着嘴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戏烂呐。”
结果换来的,是陆喻衿的冷眼斜视。
不过她更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一番上下打量之余不忘问道:“对了,您把那本书藏到哪里去了?”
“不,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
范岑卿却淡淡笑道:“当时我就站在录事的正对面,与之隔着书案相望,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吔?那便奇了。”
陆喻衿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本书,怎么会再一瞬之间突然不翼而飞呢?”
刹那间,陆喻衿的闹中闪过了一个记忆碎片。
那时真正距离花盆最近的,除了范岑卿之外,还有一个人。
“难道是?”
“嗯,不愧是城夜永乐大厨的拿手好菜,光闻着就很香。”
范岑卿的话打乱了陆喻衿的思绪。
再看时,她已经再度捏起了筷子,对着炳忠和陆喻衿招手笑道:“来来来,我一个人反正也吃不完,坐下一起吃吧。”
“可是那本书...”
炳忠始终放心不下,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吃的。
反观范岑卿却满不在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恬淡表情:“没关系,它没丢,我把它放在了一个最妥善之处,不会有事的。”
见陆喻衿不再追问,炳忠凑上前小声问道:“我怎么不明白,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孩子少打听。”
“还说没充老人儿?你比我大几岁啊?一口一个小孩的叫我。”
听着两人小声嘟囔打着嘴仗,范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不吃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待到范岑卿用罢饭菜,便起身对炳忠说道:“食盒就先留在这里吧,回头我清洗干净之后,再送回去亲自向馆娘致谢。”
可陆喻衿和炳忠却上前收拾起来,炳忠还轻轻拨开了范岑卿的手:“不用了,您平时教导学生那么多,难不成连洗碗这点小事也要先生来做吗?”
陆喻衿也笑道:“你就给他这个机会小小的报答您一次吧,不然他又要闹别扭了。”
“我哪有那么孩子气?”
一语未落,炳忠便发现自己上了陆喻衿的套。
而陆喻衿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指着他笑道:“呐呐呐,这是你自己说的啊。”
两人嬉笑打闹之际,方才那摄人心魄的紧迫感也就随风而散了。
送别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