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她的怀抱里,安全无恙一如从废墟里起身,她俯下身拥抱我时泼洒下来的金发一如暖阳。
一个漫长到神经质的拥抱,分开时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我抹着鼻子,她从嘴唇里吹出一口气。
“你看上去……好极了。”她说到一半话锋一转,惊异地打量我。
“好的不合时宜。我的皮肤在发亮,我的眼睛炯然有神,我的头发柔韧有光泽,我现在甚至不带妆,我需要你不发表任何看法。”我对她竖起食指。
“这么糟?”她同情地看着我,“但你天性坚忍,我不担心你。倒是艾格尼阿姨拜托我照看你,潜台词是杜绝一切让你的想法产生偏差的外部因素,我差点以为是在被佩姬姑妈分配下来任务。”
“你无法想象。”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来,“长辈们都是一个样,她大概也认为当初牵线让我加入神盾局的项目是个错误,但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有多少别的选择。至于洛基……你不能否认流浪动物总是让人心生怜惜,如果不是他对我做过的事,也许我还会被爱情蒙蔽、进退两难,相信我,这让一切都简单了不少。我喜欢鼓舞他人,但他在我能力范围之外,也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
“你的手在抖。”她说,明智地没有对我的“通敌”发表看法,只语气里有些怒其不争。
“这种时候嘲笑我是不是不太地道,莎伦?”我翻了个白眼,“有人入职训练后的整个周末都抬不起胳膊来、甚至要我帮忙才能套上衣服,现在倒来说我了?”
“我知道什么能使你心情好些。”她将我推进试衣间里,“准备好与你的礼服见面,V领,垫肩,同时腰间收紧,都是你喜欢的元素。给我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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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留在安静的房间里,眼前尽是纯白色,被小心挂起的一件件婚纱在底部散开大片的裙摆,像在地板上铺设起大朵大朵令人神经松弛的雪白浪花,恒温器尽职尽责地发挥着作用,我的头脑昏沉,身体也虚浮无力仿佛漂浮在水面,温暖的水流穿过我的手指和发丝,耳畔的静谧只缺情人的细语呢喃填补,一切都在告诉我无所忧虑,可我分明觉得这是一场好得蹊跷的美梦,源于眼前被迫蒙上的一层白翳。
天与海的边界线模糊不清,颜色相互晕染,最终连成一片。我感觉自己在一只蛋中,但不是被孕育,而是被作为养分消耗;我也并非是在被规律性的波浪抚慰,而是浸泡在滋养生命的羊水里。来不及反胃,我听见天空里沉闷的响声,几道蛇鳞状的阴云卷动,似乎慢慢缠绕住天际,这怎么可能……
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粘在颈上的自己的头发让我草木皆兵,余光里更是有类蛇的水影摇曳。俄耳甫斯教认为世界的起源是一枚银蛋,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条蛇。想到这一点后,天空与海洋似乎合并成一个半透明容器,一个小巧的蛇头好整以暇地望下来,他的目与舌皆是鲜红,懒洋洋欣赏我的濒死挣扎。
他塑造了我的世界,他将我困死在其中。
破碎声,缠紧的蛇身生生将蛋壳绞出裂纹,摔碎的香槟杯是出自现实的偶尔一瞥,我的胸口重重一坠,好像终于摆脱强加于身的浮力,重力重新将我压在地面上,我只需要适应就能再次站稳脚跟。
“你还好吗,英格丽?”莎伦的存在也告诉我一切都好,她叫来员工将碎片收集干净,将试衣间两边的门都顶上后坐到我身边。
“非得在这种地方吗?”不答反问也是种回答,莎伦知趣地不再追问。
“对你而言是说得通的出行轨迹,私密性良好的包间允许我们再过一遍计划,我们甚至还有免费香槟喝。”她对我扬扬酒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让她警觉,“告诉我你不是想临阵脱逃。”
莎伦那么多次想让我振作起来的尝试,我偏偏为这个问题差点笑出声来。我确信在这个试衣间里无数个朋友曾经问过无数个备婚压力过大的新娘相同的问题,但它在全然不同的情境
下落到我身上。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半途而废了?”
“我只能想象你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的事情,不是几个捣乱的神经元,也不是因为什么激素紊乱。你被背叛了。他一手造就你的处境,又罔顾你的心愿再次插手你重新建立起的生活——到此为止了。”她握住我的手,“那层好皮相和那根银舌头让他的每句话都颇具说服力,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允许你被他孤立起来,你永远不会求助无门只得听从他安排,你总能信任我和艾格尼,你知道的,对吧?”
我知道她想听什么,“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不会倒下。”
莎伦果然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我是说,我还等着看你穿上婚纱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呢,”我撑住下巴感慨,“时间真是过得飞快,我们的卡特小姐居然是率先结婚的那个,希望你享受这被判终生徒刑的预演。”
她作势要打我,我立刻扬起自己的礼服进行防御,拿捏住她不会冒险弄脏的心理。房间被我们数不尽的笑声挤占,我却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