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了喘息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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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沉沉关闭的门上,我踢掉鞋子,迟来但总不缺席的疲惫再次将我卷得无法动弹,混乱的心跳在我的胸腔里奏起狂想曲,出自本能察觉到的不好——洛基悄无声息站在我的身后。
“你在礼服商店停留了很长时间。”他俯首吻在我的肩头,声音难辨喜怒,在我为之慌张前,他首先显现出喜悦来,“真高兴得知你也在憧憬我们的未来。但是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妻子身披中庭人粗制滥造的织物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如果你今天试到了合心意的款式,我会让最擅长纺织的仙宫侍女重新为你制作婚服。一位女神不应该因为出身被轻视,更不该在出身之处的工艺下蒙羞。我会确保你完美开启漫长的神生。”
“女神?”巨大的信息量让我愣在原地,只能挑选出最出格的询问。
“是的。”他轻声,带着凉意的手指擦过我的脸庞、插入我的发间,“那么多职称总会有空缺,假使不巧没有,我会找上某个合适的神来解决横在我们之间的这一点不愉快,我的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而你在仙宫也将有无可动摇的一席之地,到那时我将亲手为你加冕。”
他要给我他没能拥有的东西——不受质疑的存在,出自补偿心理。且不提可行性,又有多少出自占有而非爱,如果他对同类都如此无情,我不敢去想他对中庭的安排。
在我反应过来前,我做出了惊喜的表情:“我从来不抱希望得到你的这般回报,亲爱的。这些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我想也是。”他矜贵地抬起下巴,一半的我想吻上去,另一半的我想一拳揍上去并大哭。
于是我什么都不做,等待他自觉无趣收回表演的派头。
接受他的拥抱时,我眼前模糊一片,好像被阳光刺痛到眼球,雪一般的灰烬从天上落下来,灼伤了我的皮肤,他落到我手背上的吻同样在我的肌肤上留下红痕。我将颤抖的手指收进身后的拳头里,攥紧的还有我不会容他再改变的、我真正要拥有的未来。
“我很期待。”我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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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晚上对中庭婚俗的补习令洛基游刃有余,他一边嗤之以鼻社交场合里谎言的含量,一边安然自若做着自己——不折不扣的谎言与诡计之神。
新娘礼貌地接受他的攀谈,但这良好的开局只让他加倍小心。他面不改色称赞外表粗鲁凶悍的新郎与美国甜心似的新娘的般配,内心里将他们与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相比。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贯假客气的语气因为即将吐露的内容而带上了真诚,“我希望您在扔捧花的环节直接将它递给我的女伴。”
不等对方回答,他便按捺不住地洋洋得意展示起要被用来订下婚约的信物——祖母绿宝石、钻石和白金的全套首饰,来自被他轻松打劫的卡地亚古董展会——接着讲起自己慈爱的母亲会怎样欣慰,一贯缺席的父亲无动于衷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他等不及看到自己的傻大个儿哥哥会如何泄气了。初尝爱情滋味的年轻神祇与他唾弃的凡人傻瓜没有任何区别,他描述要举办怎样一场婚礼,会有多少稀奇珍宝将被他用来点缀自己的新娘,又有多少人在他地位巩固后不得不捏着鼻子来见证他兼得真爱。
他的滔滔不绝占据了新娘很长时间,在引起全场注意之前,她终于设法止住了他,松口答应。
洛基的头脑被欣喜席卷,他错过了新娘一闪而过的奇异目光,更没看到她与新郎交换的眼神。他看向不远处与朋友交谈的英格丽,她颇有巧思地将一根绿丝带编进发型里,本就姣好的面庞在属于他的绿色的点缀下尽态极妍。洛基认为自己化作一条小蛇穿梭在其中会比死物的点缀更好,她带馥郁香气的发间就是他尽可休憩的后花园。
新婚夫妇的第一支共舞将宾客纷纷引过去,洛基沉浸在荒唐的想象中,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几米的位置因此被微妙地清了场。
然后,几乎发生在一瞬间里,他被困在一间从天降下的透明监狱里,所有宾客都停下原本动作转向他,人人手持武器,面上是纪律和戒备。
几分钟前还满面娇羞的新娘将肩膀因为啜泣不住耸动的英格丽揽入怀中,她的神情冷若冰霜,与他认为不甚相配的新郎从举止到态势是惊人的相似,新娘称呼新郎为朗姆洛,自己则对卡特这个称呼有反应,一对假新婚夫妇,两个神盾局特工。
急转而下的事态令洛基恍惚间以为进入到了异世界,假象被撩起,半个神盾局耐心用一个星期陪他出演一场他自以为导演的戏,终于在他最擅长的方面打败他。
“跳过求婚的环节直接进入婚礼筹办可是自负。”假新娘对他出言不逊,显然是英格丽的密友,“想来你也应该知道她的回答了。”
暴怒侵蚀了洛基的身体各处,他的血液已然沸腾,目光却出奇镇定地追随人群里英格丽的身影,她保护欲过强的朋友砸着玻璃逼迫他停止向她施加压力,但她抹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