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帕(1 / 2)

乐烟压根没注意到四爷异样,她知道自己不符合胤禛审美,一开始就没从正常男人的角度去考量他。

反正他俩跟形婚差不多。

干脆利索地换好衣裳,等再开门时,乐烟浑身上下已包裹得严严实实,半痕雪肤都瞧不见。

四阿哥莫名有些失望,沉下脸:“走吧。”

乐烟低头跟在他身后,也顾不上精心妆扮了,只潦草洗了把脸,好在永和宫上下见多了她素面朝天的模样,想来不至于太难看。

顺着石狮子下了台阶,两头青骢马拉的马车已稳稳当当停在府门前。

乐烟有点惊异,莫非要她跟四爷坐同一辆马车?贝勒府也太穷了吧!可考虑到彼时的四爷尚在猥琐发育,处处以淡泊简朴示人,也许是故意装出来的也说不定。

那她只能配合。

乐烟正欲跟在四爷后头上车,忽然想起那个却辇之德的典故,脚步顿了顿,“贝勒爷,不如妾身步行跟随。”

随即就见四阿哥一副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她,乐烟方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她一双玉足,哪怕是没缠过脚的,也万万比不上马车的速度。

汉成帝人家是坐轿,慢悠悠的,班婕妤才不至于跟丢了。

可见纸上谈兵不行,得活学活用。乐烟挠挠鼻子,认命地钻进车厢里,苏培盛还好心帮她拎了拎裙摆——以前带福晋出门通常备两辆马车,这陈格格的确是个异数。

他再想不到四阿哥有意在人前做出副亲狎模样,不过是给德妃看的幌子。

乐烟上车后竟像个锯嘴的葫芦,她哪知道跟四阿哥该聊些什么。

她所掌握的胤禛大部分都是日后那个励精图治的帝王,至于他日常饮食起居、脾气爱好,乐烟大部分都是懵懵懂懂的,谁叫德妃也很少提起。

四阿哥倒是不觉尴尬,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乐烟闲来无事,悄悄数他的睫毛。四阿哥长相十分端正,唯独睫毛浓且密,两排小扇子似的,配上那薄薄一层褶的古典式双眼皮,平添俊俏之感,这一点想必遗传自德妃,毕竟康师傅是个单眼皮,还显凶相。

乐烟数着数着,发现有一撮小小的睫毛粘在一起去了,难道洗脸时没化开?这人可真马虎呀。

身边也没什么好用的工具,乐烟只能将就将发簪取下,试图帮他弄开,怎料簪尾才一靠近,四阿哥却倏然抬眸,“你在作甚?”

乐烟闪电般把手缩回,打着哈哈,“没什么。”

这也太窘了,被抓现行呀。

四阿哥轻哼一声,并未多话,只谨慎地向窗户那侧挪了挪,保持安全距离。

乐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不会误会自己想要刺杀他吧?毕竟磨尖的簪子有时也能当做凶器。

天地良心,她可没那个胆子,也压根不会有这种念头,何况四爷毕竟是德妃亲生,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四爷属实被害妄想症犯了。

偏她还不能解释,万一四阿哥说他并没那么想,那自己不就成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

乐烟感到很忧桑。

好容易抵达皇宫,自有熟稔的太监引着二人往永和宫去,而乐烟也迅速调换身份。这里才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对紫禁城的一草一纸,都比那府里要熟悉。

四阿哥看她足下生风似的,几乎要抢到自己前头去了,忍了忍,好容易没当场发作——这陈氏也不知如何受的教导,有时候看她不懂规矩,有时候又嫌太懂规矩,就没一刻顺心畅意的。

四阿哥怀疑她是自个儿命里的煞星。

总算乐烟的理智线险险拉回,记起自己现在是四爷的侍妾而非永和宫的宫婢,赶紧退后一射之地,“您先请。”

现在用不着她带路了。

四阿哥冷哼一声,大步朝着正殿走去。

乐烟估摸着德妃还在洗漱,得半盏茶功夫才出来,便扯了个谎,推称自己要如厕,实则是偷偷跟以前的姐妹叙旧。

四阿哥不知看没看穿,只淡漠地点点头,“去罢。”

她不在还更清净。

乐烟福了福身,一溜烟跑到偏殿寻乐水几个去了。

乐水看见她眼泪汪汪,虽然只分别了两天,却好像生离死别一般,“姐姐,你不在的日子,我不知道多想你!”

乐烟爱怜地帮她擦泪,乐水年轻爱娇,又有点憨憨傻傻的气质,总是活泼泼的,乐烟一瞧见她便想起娘家小妹。

若非不方便自己带人,她真想把乐水从德妃身边要过来。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要乐水过得好,她也能得些慰藉。乐烟便问她那本笔记可有背熟了。

乐水苦着脸,她本来记性又差,短时间哪里背得完,还得瞒着同屋那几个,跟防贼一样不得空呢。

乐烟戳了戳她脑门,恨铁不成钢,“笨呐!不会先裁成小抄踹在袖里,现学现用,慢慢熟习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