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州趴在地面上,汗珠大颗大颗落到地下,支撑的手肘都颤抖起来。
他缓慢地偏过头看向江太守,只见对方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透彻,表情比他更惊恐。
江家与张丞相暗中勾结,在这江南不是秘密,但是所有能传到朝堂之上的秘密都被张丞相的人压了下来,没有任何朝中大臣能知道江家与张家的关系。
这陆暮知才刚到江南不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除非......是有人告诉了他。
江知州第一反应便是自家人中出了内奸,但是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自己儿子和弟弟的命还在首辅手上,哪怕是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屈服。
“回首辅大人的话,张丞相是同我们张家交好,过去帮了我们许多。”江知州一咬牙道,“但是张丞相是江家的主子这话可不知从何说起,江家从来效忠的只有朝廷,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上,首辅大人可千万别听信了谗言误会了我们江家啊!”
白霜月见江知州打死不承认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好笑。
江家与张丞相为一派之人,这可是从他的好弟弟——江太守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话。
如今死鸭子嘴硬又有何用?你的弟弟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全盘托出了。
想到这里,白霜月轻轻笑了笑。
她这笑声不大,但此刻那些人都趴在地上噤若寒蝉,无人说话,大殿之中安静得很,这声音便显得颇为突出。
陆暮知转头看向白霜月,有些讶异地尾音上扬:“娘子觉得什么事情很好笑?”
“......”白霜月谨记陆暮知教诲,在大殿内什么都不必说,于是微笑道,“没笑什么,夫君听错了。”
“原来是为夫听错了。”陆暮知从善如流地应道,“我还以为是江知州的说辞太可笑,把娘子都听乐了呢。”
“......”这话在白霜月听来只是普通对话,但一旁的江知州听得是提心吊胆,差点就瘫到地上去。
他一开口,声音就抖得跟糠筛似的:“首辅大人……小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全是真话啊……”
陆暮知却丝毫没听他的辩解,瞥一眼在地上趴成一团的人,伸手拉过白霜月的手,起身向门口走去:“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吃晚餐了。”
看了一眼正门外的太阳,白霜月这才发现的确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于是也跟着陆暮知站起来,点了点头:“好。”
陆暮知一挥手,析言和那些侍卫便压着江家二人朝门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微笑着问白霜月道:“娘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等吃完了,我们再去别处玩。”
“夫君已经办完公事了?”白霜月有些惊讶。
“自然。”陆暮知道,“办完公事,便急着赶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出门,那被压住的江家二人突然发出惨烈的鬼哭狼嚎,一边嚎着一边喊:“首辅大人,求求你了放过我……”
江公子奋力的想挣脱掌控去抓陆暮知的衣角,然而力不从心,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按倒,脸贴在地面上发出痛苦的□□。
“走!”几个侍卫一把拽起两人,继续将他们往门外拖,一直拖上了马车。
江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倒吸一口凉气,抽搐着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夫人!”江知州来不及照看自己夫人,别连滚带爬的上前挡在了陆暮知身前,颤抖道,“首辅大人,您这是……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啊?”
陆暮知将白霜月护在身后,向后退一步,将腿从江知州手里抽出:“大理寺。”
这三个字犹如五雷劈在了江知州头上,他眼中含泪,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道:“首辅大人他们犯了何等大错,怎么就需要到宫中去审讯了?你把他们留在我这,我之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江知州,你还不明白吗?”陆暮知微微低头,沉声道,“或许你儿子犯的错在你看来是小事,但是江家犯的错,也是小事?”
“……”江知州依旧颤抖着,不说话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儿子和弟弟死在皇宫。”陆暮知慢悠悠从江知州身边走过,斜眸道,“我等着你来皇宫找我。”
顿了顿,轻轻笑了:“或者,去找你的张丞相。”
他说完这句话,便拉着白霜月径直向前走去,直到走出了江家大门。
江知州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直到陆暮知快要上马车,他才爬起来,踉跄着迎上去抱拳鞠躬道:“首辅大人慢走,感谢首辅调教小儿了,过段时间我定会亲自去皇宫感谢首辅。”
陆暮知掀开车帘,最后看了江知州一眼,关上,低声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开始行驶,逐渐远离江家。
白霜月撩开窗帘,见都已经驶出许久,江知州依旧在门口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