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无神,似是对着面前空气说道,“生而不养,如今却要做女儿的尽孝,父亲大人不会觉得理亏吗?”
“你!”白父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怒目圆瞪当即想要发作,但一转念想到堂外析言和浑言仍守着,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好声道,“霜月难道嫁人之后便不认家人了?不管你嫁作何人之妻,白家都永远是你的娘家,若是将来在首辅府上受了什么委屈,也好有为父和白家替你撑腰啊。”
“是啊,你虽是正妻,但首辅将来定是要纳妾的。”叶氏帮腔道,眸子还瞥了一旁的妾王氏和她的女儿一眼,“白家也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家,首辅哪怕再家大业大也得忌惮几分,若是将来有些狐媚子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你还不是得靠老爷出面帮你稳住正妻地位呐。”
平白无故被讥讽一番,王氏气上心头却又众目睽睽不敢与叶氏顶撞,只能忍气吞声顺着叶氏话道,“是啊霜月,你母亲过世得早,最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
白霜月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恍惚间还真以为自己过去是白府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女儿,只可惜这些人戏唱得太拙劣,她不愿再留作戏台上的皮影,便站起身来,道,“父亲与诸位姨娘教育的是,只是小女忽觉身子有些不适,想回房歇息片刻,恕不能继续奉陪。”
“你这是......”白父也随她站起身,不敢相信眼前的白霜月是曾今那个讷口少言的庶女,一时之间忘记了还在堂外的析言和浑言,勃然大怒道,“你这是攀上枝头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真以为嫁给首辅能变凤凰?不过是借着白家鸡犬升天罢了!”
白霜月心如刀割,无力地握了下拳,终究是没能再说出些什么。她麻木地一步一步朝大堂外走去,白父见状还想上前拦她,但堂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是析言和浑言闯了进来,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声音响起:“姑娘,没事吧?”
“没事。”见到两人,白霜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眼眶渐渐湿润,“你们一直在门外等我?”
“正是,方才听到屋内不知是何处麻雀叽喳吵闹,怕吵到姑娘,特地来接姑娘回去。”析言道,抬眸看了一眼白父。
白父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将白霜月强行拽回大堂,听到这句明显讥讽之语,一时之间怒极反笑:“我管教女儿,你们区区两个低等的侍从也敢讽刺我?”
“自是不敢,只是我与弟弟受首辅之托特此前来护卫白姑娘,主子之命重于泰山,我们更不敢有半分懈怠。”析言说着,将自己的披肩解下披到白霜月肩上,“国公应当知道我主子的脾性,若出嫁之日白姑娘有任何闪失意外,哪怕只是心情不快,我们姐弟俩怕只有砍头的份了......”
话音入耳,白父脸上表情错愕,他怎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若是白霜月再受到丁点苛待,首辅不仅会严惩侍卫,怕是白家也会受到牵连。但那可是人人言之心狠手辣阴险无情的首辅,如今怎会对自家一个素未谋面的庶女如此上心?
思来想去白父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出了一身冷汗。为了日后嫡女白绮梅的婚约,他千万不能让白家在这个节骨眼发生任何风吹草动,更别说是得罪首辅,只能忍气吞声,抱拳朝析言和浑言道:“白某一时失言,多有得罪,以后就劳烦二位多多照顾小女,白某在这里提前谢过首辅大人。”
“尽忠职守乃是影卫本分,国公不必客气。”浑言冷淡回应道,随后便再未多看白家众人一眼,轻声对白霜月道,“姑娘,走吧。”
白霜月还是第一次受人庇护,心中感激难以言喻,千言万语汇作两字:“多谢。”
“姑娘总是如此客气。”析言笑道,“我们是首辅的影卫,将来姑娘嫁给首辅,自然也会成为我们的主子,姑娘只管吩咐我们罢,不必言谢。”
行在归院路上,白霜月想起方才浑言所道,斟酌着问:“首辅......真的交代了你们那些事?”
“那是自然。”浑言笑了,道,“难道姑娘觉得我们狐假虎威不成?”
“不不不,我自然不是那样觉得......”白霜月急忙否认,脸颊泛起一片绯红,片刻后,又小心追问道,“我能问问......首辅的姓名吗?”
“我们主子的姓名啊,”浑言左右张望,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凑到白霜月耳边小声道:
“他叫陆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