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色的俊俏人儿,惊呼道:“朕……朕这是耳鸣了不成?”
“陛、陛下应是没听错。”宁贵妃替皇帝顺了顺背,脸上惊疑不定。
就连早已一片死灰的乔皇后在听到云祈所坦白的事情时也是瞪大了瞳眸,眼底溢满了不可置信,当年若非盛扶凝产下的是女婴,她怎会让这贱人的骨肉好好活到这么大岁数。
环顾四周每个人脸上古怪的表情,皇帝总算如梦初醒,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亦或者是太盼着云祈是皇子出现幻觉,而是他那天人之姿的‘皇女’当真是男儿身才喘着大气拍拍胸口。
“当真是男儿身?”皇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自上而下打量起云祈来。
不得不说,云祈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段都生得极为出挑,美得雌雄莫辨,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其五官英气凌厉得不像女性,身量颀长消瘦,可因为胭脂和衣着的遮掩,加之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还真没有人去怀疑过。
云祈白皙得有几分病态的脖颈被衣领遮住大半,从旁人的视线来看是瞧不见突出的喉结的,皇帝只觉得有些目眩神晕,想伸手去将人扶起来,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亏待,神色逐渐复杂起来。
“当真是。”云祈挺直腰板,不紧不慢地回道。
皇帝在镇阳殿内来回踱步,从他略显急促的步伐就能得知他内心的复杂,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件事,在绕了几圈后总算缓和下激动的心情,梳理完情绪后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来。
“那你……你娘为何要欺瞒朕?”皇帝抖着手质问,在天降皇子的惊喜过后,云郸不免想起了心爱女子的欺瞒,一时之间喜色又成了愤懑。
他出身皇家,何曾对一位女子如此纵容,可对方对自己不予理睬就罢了,就连在这件事上都要串联外人来骗他,一骗就是二十年,怎能让云郸不感到委屈,甚至在脑子里脑补了一通。
见皇帝理智尚存,并未因为他们欺君而在盛怒之下斩首,云祈克制住心底的嘲弄,皱着眉头垂下眼睑,似是委屈到了极点,低沉悦耳的声音透着几分颤音:“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云祈突然来这一出着实把皇帝惊得够呛,质问的不该是自己这位苦主,怎地你自己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皇帝张口就要呵斥,可又想到云祈三番两次立下大功,又是他至亲骨肉,瞧着本性纯良,说不定事出有因,那怒火还没上涨就先奄耷了下去。
“莫非是有什么隐情?”皇帝大步走到云祈跟前,难掩其中的焦急。
被撇下的宁贵妃一对柳叶眉轻轻皱起,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就生起了几丝忧虑,现在见皇帝非但没有怪罪云祈的欺君之罪,反而担心他受了委屈,宁贵妃心里就有底了。
本以为太子和乔家落马,正是她和幼子得势之时,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就这么任凭皇帝问下去,说不准这事就大事化了,小事化了了。
宁贵妃死死地盯着云祈,恨不得在他脸上瞧出点什么来,现在出言打断亦或者胡搅蛮缠非是上策,可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在宁贵妃暗暗着急时,云祈却是率先把目光投射到了面如死灰的乔皇后身上,清冽的声音隐含切齿的恨意:“逆贼乔氏应是清楚得很,当年为了保云磐储君之位,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皇帝循着云祈看着的方向望去,被直呼其姓的乔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到了现在的地步,再差又能差到哪去了,不过是落马后的清算。
皇帝一手背在身后,重复了几遍云祈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又猜测不出具体的缘由来,神色不由多了些急切,还没等他追问,云祈就娓娓道来了。
当年徵妃正当宠,皇帝日日盼着其怀有身孕,甚至私底下曾对王公公提及,若是诞下龙子的话,就要废了云磐的太子之位,可帝王哪知无心的话偏偏就传到了乔皇后耳中。
盛扶凝年轻貌美,怀孕不过是时日问题,为了保全云磐的地位,乔皇后利用后位之便安插了不少眼线,还没等盛扶凝自个察觉就被皇后先得知了对方怀孕的事,几番暗害都没能把腹中胎儿流掉,只能另寻他法。
徵妃与允王的那些坊间传闻谁人不知,她设计让皇帝目睹了徵妃与云岫独处的一幕,虽说没什么出格的举止,但入宫半年未曾有孕,只与云岫会面后不久就被诊治出身孕,日子一算还大差不差,怎能不让皇帝生疑。
盛扶凝性子刚烈,见皇帝不信也懒得与之争辩,执意在冷宫中忍着苦楚,至于她为何要借助云岫之力瞒下云祈的性别,只因她生性聪慧,早就从皇帝绵薄的子嗣里头看出了点什么,又亲身经历了身边几位姐妹孕初就流产的事和皇后背地里的加害。
云祈说着这些往事时,眉宇间的苦涩并非作假,要不是顾忌人多眼杂,他就连那丝杀意都不愿掩饰。
听着对方清晰地诉说着当年的往事,皇帝脸色有些许恍惚,像是承受不住般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竟是朕害了扶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