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身上就没来由地泛起了几分寒意,连忙搓搓手臂,奇道:“这五月天,我怎么觉得遍体生寒呢?”
今日新婚的一对夫妇,在旁人看来是珠联璧合的才子佳人,可实际上风风光光娶妻嫁人的陆知杭和云祈皆是心思各异,默契地对今晚的洞房毫无期待,琢磨起了怎么留一手合适。
皇后乔氏虽对云祈心有不满,但公主出嫁的规格还是没少了她的,毕竟事关皇家颜面,晏都百姓都看在眼里,她不会因小失大给人留下把柄。
陆知杭迎亲的队伍在前面走着,后边云祈的嫁妆由专人一箱箱地抬着,足足得在原地驻足良久,才能把那一眼望不尽的嫁妆看完。
光是那楠木制成的箱子就看得围观百姓目瞪口呆,要不是两侧有官兵看守,还说不准会不会闹出事来。
陆知杭这亲事接得谨慎小心,与其说是迎亲,还不如说准备奔赴战场来得恰当。
这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与应接不暇的嫁妆看得围观着目瞪口呆,又哪里会有人知晓,身为新郎、新娘的二人,都对此桩婚事甚为不满。
陆知杭骑着骏马走到队伍的前边,他一身婚服英姿端方,看到满街的人山人海,巧笑着的闺秀千金,似是想到了什么,余光在众人身上游离,却没看到料想中的红衣。
他记不清盛姑娘了,可那身红衣他记得,今日大婚也未曾见到对方……陆知杭抿了抿嘴角,面上从容平静。
迎亲的队伍顺着漫漫长街,一路锣鼓喧天的到了公主府。
陆知杭这边的亲朋好友早就在旁候着的,皇帝云郸亲临婚礼,其余官员就更不敢怠慢了。
往日都是礼部官员前来主婚,能让云郸亲自证婚的公主,云祈还是头一位,在座心思活络的,多少有些意会到了皇帝这是对徵妃余情未了啊。
一见到新郎把新娘接回过来了,又是一阵欢声笑语,直道郎才女貌。
陆知杭身姿翩然地从骏马上下来,手持红线亲自迎云祈下花轿。
那紧闭着的帘布被钟珂掀开,一双苍白修长的纤细手指伸出,抓紧了红线的一端,白皙的双手与正红形成鲜明对比,俯下身从花轿上下来时珠玉泠泠。
陆知杭在触及那一幕时,心漏跳了一拍。
无端地生起了几分悸动。
正红色的绸缎由两位新人各持一边,中间是用绸布编织而成的绣球,云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迈过洒满坚果铜钱的大门,红绣鞋踏着红布,径直往府上的大堂走去。
顺着红绸,另一端隐隐有几分拉扯感,陆知杭的呼吸明显紊乱了几分,身侧是众人的称颂与锣鼓声,入了他的耳中却与杂音无异。
陆知杭轻轻牵着红线,余光若有似无地瞥向被盖头盖住的男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这激动个什么劲……
明明早就知晓成亲对方是个男的,还是与他有仇的云祈,真见面了又莫名有了新婚的雀跃激动,哪还有临出门时的勉强。
陆知杭克制地收回视线,在无人注意时轻咬了下舌尖,这才止住了那朦胧的情愫。
渣男!
默默在心里为他的盛姑娘悲哀,陆知杭只觉得自己大抵是吃错药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尝试着吃王大夫开的那剂药,如今看男主都觉得心动不已,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步入大堂的二人,站在布满喜庆红色的正中央,两侧的婢女手疾眼快地在他们前面放下绣了囍字的蒲团。
陆知杭见到高堂上言笑晏晏的云郸,眸色微暗,止住了心里千回百转的思绪,面上端得一派温良谦让,听着耳畔来宾的嬉笑,还状若羞赧地低了低头。
“师弟……”阮阳平与众宾客齐聚一堂,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勉强。
身侧坐着的宋和玉笑着跟锣鼓声一起鼓了鼓掌,无意道:“据闻三公主天姿国色,日后不知可否有幸一睹芳容。”
他们说话的声量不大,很快就被司仪喊礼词的高声盖过,四面八方的称颂与皇帝脸上的笑容尽数收入陆知杭心中,他却抑制不住地把注意力放在了云祈身上。
对方现在又会作何想法呢?
与一男子拜堂成亲,定会觉得荒谬可笑。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堂成亲。”司仪一身喜庆打扮,扬声道。
张氏身为庶民是没有资格与皇帝同坐高堂上的,因此座次只比其他宾客好上一些,更不可能受公主殿下的跪拜。
相反,在晏国身为公主的婆婆,还得反过来跪拜云祈,但这些都不影响张氏的好心情。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应该的,公主殿下身上流淌着的是皇家血脉,与她这等农妇天壤之别。
陆知杭能娶上云祈,对张氏而言已是泼天的富贵了,哪里敢挑三拣四,听着司仪喊着要拜堂了,脸上笑容可掬,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止不住地点头:“好、好!拜堂、拜堂!”
“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