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与太子的勾结我已知晓。”陆知杭心里估摸着时间。
“你是谁?”李良朋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
陆知杭看着他,温声道:“你说,倘若旁人知晓了李睿识能中秀才,不过是学政舞弊所致,他这辈子还能当官吗?”
“你在说什么?”李良朋冷笑一声。
“大人否认也无用,只需调出卷宗一看便知。”陆知杭眸光温润如水,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李大人所依仗的不过是太子殿下。
若是我把大人与太子勾结诬陷符大人的罪证呈到圣上面前,贪污之人实乃当朝的储君,你说太子还能是太子,自身难保之下还有余力护着李睿识吗?”
“你想做什么。”听着陆知杭的话,李良朋抬眼瞥了一会,冷冷道。
“替符大人翻供,如若不然我定会把事情捅破,弄得人尽皆知,李大人要是配合,李睿识这辈子哪怕当不了大官,也能衣食无忧。”陆知杭隐匿于斗笠下的神情莫名,幽幽道。
他的时间不多,根本容不得他循序渐进。
“你当真是年少。”李良朋盯着他看了良久,失笑道:“与太子作对,岂是易事?”
“可李大人不做出个决断,我们也只能两败俱伤。”陆知杭沉声道:“你若是翻供,太子落马后,我还能保你儿安然无恙,可要是科举舞弊的事被揭露,李睿识此生都不得寸进。”
“那你就把这些罪证呈上去吧。”李良朋无所谓道。
对方这反应实乃陆知杭意料之外,不由诧异道:“你本意不是盼着李睿识能跟随太子飞黄腾达,倘若圣上知晓太子犯下大罪,岂有留他继续任储君的可能?就连李睿识的秀才功名都会不保,甚至牵连其中,被治罪。”
“要是有得选择,我又哪里愿意背信弃义。”李良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眸光涣散道:“你竟痴傻的以为陛下是真心想查出罪魁祸首。”
“……”陆知杭眉头一蹙。
“我大概是猜出来你是何人了。”李良朋聚焦了目光,凉凉道:“你便是元明新收的那位弟子吧?”
“……”陆知杭眼皮一跳,并不作答。
“他时常与我提起你,见师父落难了还担着与太子作对的风险想救他,实在羡煞我也。”李良朋感慨良多,末了又道:“把你供出来我也不会得什么好处,倒是不用这般谨慎。”
“师父也未曾想过,李大人会背刺他。”陆知杭讽刺道。
“……”
“李大人为何会说出陛下并不想查出真凶的话。”陆知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并不过分纠缠二人的恩怨,追问道。
“你想知晓,我与你说又如何?左右你也无力回天。”李良朋目光苍凉,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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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山庄今日惊起一地飞鸟,皇帝向来喜爱游猎,见着那些腾飞而起的鸟儿,目光停留了许久。
“可惜了,没带弓箭。”云郸惋惜道,眺望长空略带追忆:“扶凝不喜我猎杀,每回来这淮阴山庄,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陛下若是想,不如闲暇时再到附近的山林中驰骋一番?”近在身侧的太监掐着嗓子提议道。
“可。”云郸应了声,没来由地想起了符元明,问道:“符大人在牢里如何了?”
“还剩口气。”太监答道。
“哼。”云郸冷笑一声,全然没有往日对他的客气。
符元明看似忠臣,可事事与自己作对,仗着是先皇老臣,又在朝中得了许多官员的尊敬,他平日里就是想发火都有十几个人上前劝解。
碍于符元明特殊的地位,云郸就是想拿他开刀都得顾及其他人如何想,只能摆出一副敬重的姿态。
云郸想一展宏图都时常受制于符元明,对方能退位让贤,他自是喜闻乐见,再惺惺作态演出戏给诸位大臣们一个面子就是了。
偏生这老不死的致仕后,招他伴驾已是莫大的荣幸,胆敢僭越,在众人前指责太子督办南阳县洪灾事宜不力,惹得皇帝下不来台。
贪污案的罪魁祸首乃是太子,云郸又何尝不明白。
他这儿子愚昧至极,要不是他出来收拾烂摊子,只怕就被人把罪证扔到脸上,囔囔着要罢黜储君之位了。
到了那时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这事是在江南被捅出,云郸还有余力收拾干净。
说来,那梁大人也是可笑至极,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罪证,比这更确凿的证据他都看过,对方怎地还不明白圣心如何想,愚钝!
“朕的家事,干卿底事?”云郸眺望穹顶之上被鹰隼啄死的鸟雀,漫不经心道。
贪污之事,他自己私底下教训教训便算了,自己亲口立下的太子,哪有让外人指手画脚的道理?
要是摆在明面上了,岂不是把他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叫天下人知晓他教子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