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音一言难尽:“别人家都催着快点写完。”
怎么到他们家还反过来了。
那情况又不一样,范燕玲:“你看你,现在瘦巴巴的。”
都读成这样了,可不得好好休息。
余清音的瘦可是付出过努力,她捏捏自己腰间的肉:“还有一百一十斤。“
她骨架宽,看上去其实体重还高一些。
就这么点哪里够,范燕玲心想自己一天天的做饭不知道喂给谁,说:“跟个电线杆子似的。”
余清音最近长高了点,估摸着有个一米六八。
她踮踮脚:“还不至于。”
范燕玲:“就你会顶嘴。”
这怎么能叫顶嘴,反正不在掌控中就是不满意。
余清音皱皱鼻子,不说话把水龙头关上要进房间。
范燕玲在后面跟着说:“你是不是还没开始收拾?”
出正月十五,这栋小平房就要拆掉重建,一家人得搬到县里租房子暂住。
眼看没几天,东西自然要打包清楚。
余清音记得自己很多童年回忆都在这一趟搬迁中遗失,说:“我已经清点过,明天弄。”
哟,还清点呢。
范燕玲:“该丢的丢,别把东西都堆着。”
余清音工作后到买房前一共搬家十一次,早就搬出经验来。
她动手晚速度快,搬的前一天熬个夜就收拾好。
倒是范燕玲,第二天早上还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总觉得啥都落下,看谁就都不乐意。
左一句“余建江你不能轻点”,右一句“余海林你给我滚边去”。
这时候,谁上前都不讨好,余清音只管拖着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好不容易把整个家掏空,范燕玲感慨道:“哎呀,还怪舍不得的。”
余建江擦擦脑门上的汗:“还是生小彩那年盖的。”
当时欠不少钱,夫妻俩在外面打工五年才还上。
算起来,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余清音的童年也全在此。
她左右看,企图留下更多的印象,不过心里知道肯定很快会淡忘。
一家四口,有三个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有余海林没心没肺:“你们倒是都快点儿!”
催什么催,范燕玲没好气:“你给我闭嘴。”
余海林抿着嘴还怪委屈的,偷偷跟姐姐抱怨:“明明刚刚是她一直催。”
其实此刻余清音很能理解父母,心情只怕复杂得没办法用几个词来形容。
她小声说:“等你有家就知道。”
啥意思,余海林奇怪道:“我真是垃圾桶里捡的啊?”
他就说,怎么能一天天的光挨骂。
现在余清音也想骂他,翻个白眼:“能捡你这傻蛋回来吗?”
余海林小声反驳:“我才不傻,男娃娃捡不到的。”
余清音更加无言以对,心想岁数不知道长哪里去。
她微微仰着头看天:“真蓝啊。”
这不跟自己写作文的时候硬在最后凑的感叹句差不多嘛,看来初中生也没啥了不起的。
余海林嘟嘟囔囔,心里搞不明白,心想住着的时候大家都对这房子诸多挑剔,怎么要走的时候反而依依惜别起来。
他没有任何离别愁绪,大人也不会沉浸其中。
范燕玲夫妻俩很快收拾好心情:“我压车,你们跟上。”
载货的翻斗车坐不了几个人,余建江骑着摩托紧跟着。
余清音和弟弟在后面踩着自行车,很快连人影都看不到。
姐弟俩的速度差不多,余海林一扭头就能看到姐姐,说:“那我以后每天要骑好久才能到学校。”
租的房子在余建江工作的手机店楼上,离县中也是走路能到的距离,相较起来最远的反而村小学,跟住自建房的时候是反着来。
余清音:“二十分钟,路上车很多,你自己慢点。”
这时候父母接送的孩子少,很多都是幼儿园就自己回家。
算起来余海林的“驾龄”已经有三年,夸海口:“我从来没摔过。”
一般来讲,说完这个话准要跌个大的。
余清音更加不安起来,想想说:“回头让妈载你。”
不行,余海林觉得自己也是小小男子汉,说:“那多丢人。”
个头不大,挺有骨气。
余清音:“行,那你一定要慢,摔了我揍你。”
都摔倒这么可怜,居然还要挨揍。
余海林瞪大眼睛:“凭啥?”
余清音警告说:“不然你野得没边了。”
上回还看他单手骑车,也不怕有个好歹。
余海林觉得野是在夸自己,居然还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