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众人都损耗过大,暂时不宜上路,便先在月华寺歇下休整,朱襄休息了一会,尽职尽责地给大家简单地弄了点吃的,只是这一次,却没有韩诤帮他了。
小阿夜啃了半张饼,忽然站起身来,从侧门跑了出去,莫栀看了他一眼,没管他,继续闭目养神。
不一会,小阿夜拉了一个破旧的板车,吭哧吭哧地从后院挪到了天主殿门口,其意思再简单不过。
众人都没有言语,程莠便开口道了句:“多谢。”
小阿夜摇了摇头,跑到莫栀身边坐好,继续吭饼。
这时莫栀睁开眼睛,翻了翻腰间的牛皮包,拿了个物件出来,扬手扔给了秦怿。
秦怿抬手接住,眼睛一亮,问道:“哪里来的?”
莫栀道:“地宫里捡的,一抓一大把,顺了几颗上来。”
正是一颗定颜珠,可保尸身不腐。
秦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多谢你了。”
莫栀道:“客气。”
日头翻过了正午,李平和李安先一步拉着韩诤上路了,因他们要回雾山,所以不能再同程莠一行人同行了。
程莠怕鬼影卷土重来,同贺琅商讨了一下,决定再休息休息,恢复精力,以待再战,晚些时候趁夜赶路。
程莠坐下打了一会坐,调息完毕,睁开眼睛瞧见小阿夜坐在昏昏欲睡的莫栀身边,目光炯炯地环视着大殿,便问道:“小兄弟,你打哪来?”
小阿夜见对面的大姐姐看着自己,想着这话应该是问他的,便毫无心眼,老老实实地答道:“自南山来。”
程莠道:“那么远,一个人吗?”
小阿夜摇了摇头,道:“不是,是齐师兄和伍师兄带我下山历练的。”
秦怿“啊”了一声,问道:“那你师兄人呢?”
“不知道,”小阿夜沮丧地挠头,“我们在林中走散了,我不知道师兄们去哪了。”
程莠便接着问道:“那你的师兄在何处寻你,或者你如何去寻你的师兄?”
小阿夜又摇头,道:“我不寻师兄们,师兄们也不寻我。”
“……”
秦怿道:“什么意思,就不管你了?”
这是哪门哪派,师门关系这么恶劣的吗?
“没有没有,”小阿夜连连摆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快被水泡烂了的黄麻纸,抖了抖,展开,有些懊恼地看着上面模糊的墨迹,道:“齐师兄说,如果我在苏州走丢了,就去烟花阁等他们,若是我在扬州走丢了,就到云湖湖畔等他们,或者他们在那等我,诸如此类,这回我在子午林走丢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话,就去江陵府的……这里的字迹花了,我还没记住这个地名……”
众人一阵沉默。
莫栀把他手中的黄麻纸抽出来,面色平静地看了起来,看着上面潦草的路线,狗爬的字迹糊作一团,即便左上角处出发地的地名幸免遇难没有糊,莫栀也没看出来写的什么字,只认出一个“山”。
莫栀只觉伤眼,再不想看第二遍,默不作声地将简易地图还给了小阿夜,没事人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秦怿不信邪,走过去拿过黄麻纸,定睛一看,眼角抽搐,不可置信道:“这什么鬼玩意?”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这谁能找得到?!”
小阿夜一本正经地道:“可以的,我之前就走丢了好几次,都能找得到。”
“……”
好孩子,你确定你是走丢的,不是被走丢的?这谁家的师兄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程莠揉了揉眉心道:“小……阿夜是吧?我们此去裕州正好经过江陵,不如你同我们一起,我们也好帮你寻寻师兄。”
虽说跟着他们一起也有风险,但放任一个孩子在荒郊野岭里好像更危险。
小阿夜求之不得,正要点头,忽地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莫栀。
莫栀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并未睁眼,只道:“我不去江陵,也不去裕州。”
“那你去哪?”秦怿脱口道。
这时静默打坐的贺琅也睁开了眼睛,看向秦怿的方向,露出一个恍惚迷惑的神情。
秦怿一时有些尴尬。
莫栀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未曾言明,其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不想告诉他们,秦怿也只好作罢,不再追问。
听了莫栀的话,小阿夜有些沮丧,莫栀摸摸他的头宽慰道:“你跟姐姐和哥哥们走吧,在他们身边很安全的。”
程莠便笑着接话道:“这倒是实话。”
小阿夜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日落西山之时,霞光爬满山林,程莠一行人于暮色金光下来,又于暮色金光下离去,带来一阵烟火气,带走一身尘灰土。
月华寺匾额分崩离析,也许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伫立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