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走了,”吴妈提醒出神的孙氏,“咱们回房吧。”
孙氏环视一圈,发现苏玉泉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开前厅了。
“回吧。哎……”
“老爷都回来了,您为何叹气?”
“日防夜防,以为能防得住老爷不要纳妾,谁知道……”孙氏越发难受,“早知道丁氏这么涨本事,我就……”
“您不觉得这件事其实可以不是丁奶奶本事?”
“你是说……”
“要怪就怪三小姐,她心机深啊,”吴妈压低声音,“肯定都是她的主意。”
“老三她……”孙氏眉头紧蹙,回想苏阮在府中犹如隐形的模样,“我只当她是个蠢的,没有想到尽是如此的机关算尽。”
吴妈闻言,“您该为世子爷筹谋筹谋了,这一转眼就十八了,安安稳稳地袭爵才是大事。丁氏那边生下孩子,就算是儿子又如何?这孩子长不长得大还另外说呢。”
“你别胡说!”孙氏吓了一跳,“那是老爷的孩子,我怎能下手?”
“根本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吴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不还有个春夭吗?解药在您手里,等到丁氏回府,您给了药,那春夭不是醒了吗?”
孙氏缓缓点头,“我倒是把这人给忘了,那现在就是说,丁氏接回来也无碍,关键是老三她……”
“夫人总算明白了,”吴妈‘阿弥陀佛’道,“就是这个理儿,咱们必须……”
两人一直说着悄悄话回到了正院,整个侯府越发萧条了。
苏阮回府整理衣裳,下人说郭管事来了,她忙请去议事厅。
“大半日过去,四大行市的米铺现下是何情形?”苏阮请郭管事饮茶,“定量出售,切不可多卖,保证在掌灯之后,概不售米。 ”
“都照夫人说的做了,”郭管事之前是没想到侯爷府出来的庶女夫人心思居然如此缜密,“眼下一切有条不紊,夫人放心。”
“我有一事不明,郭管事可否为我解疑?”
“夫人请说。”
“你们爷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粮食从南市运到北市的?”
郭管事笑着低下头,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那我猜猜,”苏阮放下茶盏,“若是猜错了,郭管事请莫见笑。”
郭管事撇头作揖,“小的洗耳恭听。”
“我去过南市的如意米铺,那边离运河最近,粮仓已经在那头,至于米粮是如何到的北市东市和西市,走得是地下的路,是吗?”
“嘶……夫人是如何猜到的?”
“你脚上。”苏阮指了下郭管事的鞋子。
郭管事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一下。
“外头不曾下雨,而你的鞋子有泥点,加上今日为调配米粮一事奔波,所以你是从运河边的粮仓而来,我绕了一圈,街上不见运送米粮的车辆,那走的是下面的路。”
郭管事连忙站起来,“夫人……”
“我没其他的意思,”苏阮示意他坐下,“就提醒你守好出口入口,还有伙计,免得被人收买了?”
“收买?”郭管事略显震惊,“米铺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夫人请放心。”
“那是以前,现在时局艰难,而且我们的米粮又降价两成售卖,难免有人居心不良。”
郭管事细思后头压得更低了,“小的谨记夫人吩咐。”
“我是要赚银子没错,但是这银子,我得赚得安心,”苏阮轻启朱唇,缓声道来,“老伙计问题都不大,就怕你们忙不过来,而请新伙计。”
苏阮给了郭管事一点提示,他便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不知夫人为何会想到这事儿?”
“这就好比我们女子处理家事,忙碌的时候重新买丫鬟进来,这个时候最容易出纰漏,做生意也是如此。”
“小的受教了,”郭管事躬身道,“小的立刻吩咐下去,您还有何吩咐?”
“换掉你的鞋子,上头不仅有泥,还有青苔,这很容易让人知道郭管事是从何而来。”
“可外头人不知道小的是掌管米粮……”
“米铺的人可是知道?”
郭管事被问得哑口无言,“小的知道的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之前不曾发生,是因为咱们没遇到过变数,而现在让你注意,也是为了防止之后发生。”
“小的受教了,”郭管事后背热汗涔涔,从未有过的尴尬。
他一个掌柜总管事,居然被一个小女子拿捏得死死的,不服还不行,万一真出了岔子,他的老脸可没处搁了。
“爷回来,定会好好赏管事的。”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郭管事恭声道,“夫人绸缪得是,小的马上吩咐下去,所有从运河运粮的伙计,下工之前都要换掉鞋裤。”
“辛苦了,”苏阮起身,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