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郊外无名洞。
一处天井之下,孟桑榆正有气无力地眺望着头顶星空。
今晚天气甚好,繁星点点散落天幕,起码在她发呆的几个时辰里,闪烁的光亮还没有一个重样的。
就像她在店子湾赏星星的无数个深夜一样。
“孟桑榆,你说狄家小子知不知道你不见了?”
“你这好不容易逮着个肯让你进他家祖坟的倒霉蛋,死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想着狄非顽因不够格当小鳏夫,连挤到第一排给她哭坟的资格都没有,孟桑榆一个没忍住乐出了声,连带着本就佝偻的身躯又弯了几分。
“嘶——”
腰部后侧的肌肤被锋利石块摩破了皮,不经意间的扯动,跟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般的痛感骤然窜入脊椎,横冲直撞又引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想伸手揉揉,可平日里跟她哥俩好的两只手愣是叛变了都没提前知会她一声。
再动动脚,好似瞧见了千年老滕树缠了上来。
这一刻,四肢难以忽视的无力感令孟桑榆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就是废人一个。
唉——
想死。
还死不了。
“咕噜噜——”
常言道好事不成双,坏事响当当,她如今的处境怎一个“惨”字了得,偏偏不争气的肚子也要来凑热闹。
“睡吧,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就算要死,孟桑榆也要当着饱死鬼。
趁着意识尚在弥留之际,她将双眸缓缓合上,带有十足的虔诚向着观世音菩萨许愿,祈祷梦里能有一顿山珍海味供她肖想。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
梦里肉沫没碰着,还差点让个五大三粗的狗熊精给逮个正着。
这是真点背儿呀。
“主子,快逃!”
紧要关头,眼看着自己即将被庞然大物拆分入腹,一抹妖娆身姿竟如同救世主般从天而降。
孟桑榆不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子为何要称呼她为“主子”。
她只知道,当连滚带爬到了安全地带,回头张望斗争中心时,两个厮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让她久久无忘。
这一人一兽打架的第一步咋是先扯衣裳?
不是说打架得要脸红脖子粗,咋得那清俊男子蜷缩的指尖只透着粉粉嫩嫩?
还有,人挨揍了是这么叫的吗?
怎么比村头发情的猫儿叫的都要放荡?
“果然还是狗熊精道高一丈!”
孟桑榆暗暗感叹,庆幸着不是自己在被按着打的同时竖起的大拇指悄悄收回。
她还是有些良知存在的。
所说如今的战况明显是狗熊精处于上风,可同为人族的使命感促使她朝着危险踏出一大步。
然而……
“娘呀,狗熊吃人了!”
孟桑榆捂着嘴无声尖叫,踏出去的左脚跟见了鬼似的倏地收回。连带着整个人又缩回到角落瑟瑟发抖。
不远处,狗熊精已经不满足于撕咬。
巨大的熊掌一只箍在男子细腰之上摩挲,另一只强硬地塞进男子口中,搅乱着到了嘴边的哀嚎。
拱起的熊嘴还在流连忘返地沿着躯壳慢慢啃食、品尝。
须臾,在男子痛苦难耐却又无法言说的哼咛中,一道白光闪过,染脏了彼此的皮囊。
孟桑榆的这场荒唐梦是在一块儿巴掌大的石头从峭壁上掉落,砸出了响声后骤然转醒。
亦如梦中一般,她忍住了嚎叫。
四肢的力量已在惊心动魄的梦里大逃亡中渐渐恢复如常,确定能撑着石壁爬起来后,她借着外力缓缓站了起来。
此处并不安全。
简单打量了下山洞的位置,孟桑榆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算隐匿于洞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主……主子。”
几步之遥的石榻之上,传来了男子孱弱的呼唤。
与梦中英雄的声线重合了十之八九,可孟桑榆没了梦里的茫然,反应过来叫她者何人后,下一刻,她不顾身子的不利落,踉踉跄跄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而这一看,不亚于梦里人兽大战带给她的冲击。
红帐之下,凤仙面色惨白地瘫在床上,腰间仅有一件男子外衫将重要部分遮掩了个大概。即便如此,露在外的肌肤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仍旧令孟桑榆不忍直视。
这……这凤仙咋被真糟蹋了?!
难不成梦里的狗熊真成精了?
不——会——吧?!
“你……你先别动!”
喝止住凤仙欲要爬起来的动作,孟桑榆根本来不及从震惊中回神,心中痛骂着“狗熊精不得好死!”时注意到凤仙干裂的唇瓣,她又忙不迭跑到了几步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