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空穴来风更厚颜无耻的大概就只有被诬陷的受害人顺水推舟,极力演绎这无中生有的事了吧。
这几日,雁痕楼里的风言风语是愈演愈烈。
除了凌鹤与相鸾假借主仆名义,行龌龊之事的事实无所遁形外,从中挑拨的新侍从更是处于风口浪尖。
九皋院。
早膳过后,作为院里唯一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凤仙正手脚利落收拾着桌上残局。
他在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谨言慎行下全然没有楼中谣传那般独得专宠的嚣张。等到手中杂事告一段落,在角落里又安安静静独自待了一小会儿,才踱着小步停在了距离主子几步之遥的地方。
“主子。”
他的声音轻若蚊蝇。
“何事?”
孟桑榆不明就里抬了头。
当下她被些其它琐事缠心,表情算不得好。
“奴……奴想跟您聊聊楼中关于院中的传闻。”
凤仙被盯得心头一紧,知晓主子是在等他主动开口,遂在深吸了口气后视死如归道:“主子,其实楼里众人也没说什么,就是聊到了主子是以酒闻名,如今有些……荒废本业,沉迷于……男色难以自持。”
提及狄非顽则是,“还说身边跟随多年的相鸾公子失了……奉酒童子的风度,整日只顾……争风吃醋,数日下来竟还缠得主人……未曾下塌。”
“至于奴。”
他顿了几息,才又道:“他们说奴是蛊惑主子的……狐媚子。”
“狐媚子?”
孟桑榆眼眸微眯,细品着这三个字的意味,脑中不知构画出了什么画面。
“是……是。”
凤仙说得可谓是一句三停顿,心惊胆战中还不忘暗中观察下主子对于无妄之灾的态度。
他敢发誓,如今说出口的已经是东挑西捡了些能入耳的说的,可真当孟桑榆舒展的眉头逐渐蹙起时,他的声音还是愈发小了些。
呜——
不说话的主子真的好可怕。
他当初只是如实向方副院派来的小厮汇报了每日院中事物,怎知会发展成如今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真的没想害人的。
滚烫的泪珠已经在凤仙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中打转,偏偏他自知理亏,不想用眼泪惹人怜爱,于是在小声抽泣中还真让他硬生生忍住了。
与之对面,孟桑榆的思绪其实早已神游。
凤仙起先算大的声音还能稍微拉回点她听话的念头。
可等耳边萦绕的音调渐小,直至近乎于无时,哪些夜里辗转难眠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蓦然又占了上峰。
她!
好像!
被狄家小子忽悠了?!
“岂有此理!”
孟桑榆将杯子拿起又放下,压根没顾及到凤仙为之一颤的身子,只自顾自心中腹诽。
昨个狄家小子说以后要是骗她,可任由她欺负回来时明明叫的是她的名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时根本就没有暗中监视他们的坏人!
而她干了什么?
她居然对狄家小子抱着不撒手!
可恶!
不过换句话说,那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肉感。
那紧实的腰身。
那硬邦邦的胸大肌。
如今想来,还真让她这个黄花大闺女不由小脸一黄。
“当真是美色误人!”
一个没忍住,孟桑榆将心声吐露了出来。
她扶额懊恼,悔不当初,可惜那双满是惆怅的眸子不敢闭上。
毕竟她怕一闭眼,少年投怀送抱的画面犹在,到时候真会忍不住让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下来。
隔着面纱,孟桑榆终是做贼心虚地抹了把嘴角并不存在的罪证。
她想着把凤仙打发走,免得被察觉出异端,可一抬眼又是被唬地一愣。
“你……你哭什么?”
孟桑榆讶异中掺杂着为难。
这是闹哪出?
她没见过男子哭,更没哄过呀!
可眼前的凤仙早已泪眼婆娑,本来还算平稳的状态在听见主子的问话后,当即失了态,双肩更是不受控抖得跟只受惊的兔儿精般。
“奴、奴没想哭。”
他倔强地不肯承认,怎知话一出口,蓄满眼眶的泪珠跟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孟桑榆惊恐地递了帕子过去。
凤仙还没接过,滚烫的泪珠已如珠子般砸在了她伸过来的手背上。
在骤然升温的触感中,孟桑榆被狠狠拿捏了。
嗯……
这兔子哭得梨花带雨,口齿不清的模样有点讨人喜欢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