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两边很浅,暗礁丛生。中心水深,颜色发黑,冰冷刺骨。水势湍急,我们驾着木筏在水心翻滚,一个浪头打来,像刀子割在脸上。
“老师你快看!”
暗河在前面一分为二。
一道铁青色的石墙宛如神斧将河从中劈开。河水分叉,一边湍急一边平缓。水势之大,不容我修正方向。
木筏向着湍急的一边涌去,却撞到了水中礁石。
我们全部飞了出去,像饺子下了锅。
水下极深,又冷,一下子人就抽筋了。
那种恐慌无法言喻。
你困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周围黑色的暗河水势如雷。水下仿佛无数双鬼手在拉扯你,你浮出水面,也看不到一丝光。
光源在地下比黄金还珍贵。
我打开手电,拽着一个人往水流平缓的那边挣扎。
有几个被冲到了石墙的位置。
他们抓着石墙凸起的地方,手指鲜血淋漓。湍急的那头如凶神巨嘴,爆发“呼呼”的吸声,要把人吞噬进去。
没了木筏,我们只能往平缓的那头游过去。
在石墙右边,水流一下就安静了,隔壁则是巨浪滔天,可能有惊人的断崖瀑布,导致那边的水势狂暴不堪。
我清点了人数,还好,都在。
游入平缓的河道,水位开始变浅。我意识到这是一条死路,河水在这流不出去,但此时调头回去,跟自杀没两样。
手电泡了水,光线黯淡。我暗骂居然不是防水手电,苏俊那兔崽子,怎么准备的后勤物资。
大概游了百十米。
前面露出犬牙交错的碎石滩。
众人又冷又饿,便爬上碎石滩休憩。暗河在这就停止了,是一个死水涡。碎石滩很大,往前是隆起的山丘,还有更大空间。
仅存一点燃料,在这个节骨眼我不敢用。
众人在碎石滩挤干衣服,哆哆嗦嗦爬上高一点的地方,避开河面湿漉漉的寒气。
我呼出一口白雾,用手电照了照附近。
这是一个不规则的碎石山,堵在河道尽头。分叉在这就成了死路,从顶部的圆形穹顶爬过去,碎石山后面出现巨大的盆地空间。
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我们从碎石山滑下去,里面空气燥热,暖呼呼的,在河水被泡得抽筋的手脚有了缓解。
“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卫云飞不断咳嗽,旁边的秦功状况更糟,脸色没一点红润。
余教授不确定道:“看这处地脉,应该是天然形成的空腔,或许可以往里走走?从方向来说,我们在不断靠近地球之耳,这的气压越来越混闷,整体是往下延伸的。”
我苦笑不已。
即使能走到地球之耳,如何从地心脱身?
这个时候,想原路返回都是奢望,我们只能被困在这幽暗的地下。
“老师,你看这个。”
魏业捡起一个白色纸片,居然是压缩饼干的铝纸包装袋。
字迹已模糊不清,就是近几十年的东西。
如此明显的人工垃圾,让余教授振奋:“难道有人来过这?碎石滩如此高,暗河不可能把垃圾冲到后面。不知是探险队,还是地质考察员?奇怪,档案并没有任何记载。”
我心道,倘若档案没有记载,留下这些垃圾的人,大概率是死了。
这条路走不通,看来只有冒险前往水势湍急的河道。倘若不被瀑布砸死,或许真能漂到罗布泊里面。
这时候,我注意到任可的脸色很吓人。
她呆呆望着黑暗的空洞,手指发颤。我吃了一惊,顺着手电照过去,任可突然扑上来,将手电打断。
声音惊悚到极致。
颤抖道:“那边,那边有人蹲着。”
“什么?”
我抄起螺纹钢管,任可轻轻道,唯恐惊动了藏在黑暗的人:“我看得清楚,他就蹲在那,朝着我们很久了。”
“会不会是遇难逃到这的游客?”
鸣沙之地凶险莫测,但有部分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不乏喜欢冒险的驴友,驱车企图穿越这片热风沙海。
任可双目无神,良久,摇了摇头。
那玩意绝对不是人。
老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对方如果有同伙,我们在明他在暗,斗起来极为吃亏。
我让卫云飞和魏业拿起铲子,原地等我。我自己则放下手电,退到黑暗之中,按任可刚才注视的方向,凭感觉摸了上去。
下地多年,哪怕没光我也能看见些东西。
灯光余晖的边缘,大都被黑潮吞噬。在那朦朦胧胧的混沌地带,果然蹲着一个“人”!
大腿绷紧,两脚分开。
双手撑在地上,出奇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