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尝到一丝腥味,我拉动腰杆的绳子,让卫云飞他们过来。指着脚下,我张不开嘴,鼻孔都流着黄沙。
众人会意,拿出插腰带的袖珍折叠铲,对着我划好的地方挖。
好在风是反方向吹。
大概挖了三五米,沙土逐渐湿润,刚开始是一窝一窝的咸窖子。西北的湖大多为咸水湖,但河基本都是淡水。
咸窖子下面,一排排木板拼接的空间,类似矿井。
底部填着岩石,铲子挖不动了。我推开卫云飞,用筷子头一个劲往里面戳。戳到一处松散,能下筷子的地方,我让所有人爬出去,丢了一颗手雷。
这是从方国兴那要的。
地面一抖,流沙往下倾泻,带着我们一股脑涌了进去。好在沙土柔软,没摔死人。众人晕晕乎乎趴在岩石下面,口鼻一股湿气,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几度。
千年前,西域繁华,各国商队络绎不绝。
有丰盛的水草,清澈的河流,成群的牛羊在广袤无垠的大地奔跑,牧人载歌载舞,交易用的黄金和美玉。
黑子海,千年前属于渠犁国范围。
在天山山脉的边缘,龙脉尾部的下面,河网复杂,纵横交错。有人说,把西域的坎儿井全部连起来,长度不亚于嘉峪关一代的长城。
有暗河的地方,大都有坎儿井。
黑子海在千年前,是商贸的繁华地段。可惜千年后,风沙掩埋了一切,连这坎儿井都在地下十米的位置。
“老师,秦功没呼吸了。”任可带着哭腔,一个劲推秦功。
秦功半边脸没了。
红森森的血肉灌满沙土,还能看见骨头。
我上去一摸脉搏,人还没死,只是闭了气。用暗河的水呛了他几口,秦功醒了,人疼得厉害。
我没找到止疼药,让任可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卫云飞心有余悸:“要不是夏大哥及时找到暗河,炸开了木栅栏,我们怕是早就死在风暴里了。夏大哥,你真神了。”
“得了,别给我戴高帽,我也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你再让我来一次,我都没法找到这暗河。教授,你没事吧?”
“咳咳,小夏,我没事。想不到这趟鸣沙之行,风险超乎了预期。你看,连这条暗河,水位不到渠犁统治时期的一半,真是沧海桑田,风云莫测啊。”
我们喝了几口地下水。
五脏六腑被冰丝包裹,人就舒服了许多。喉咙里火辣辣,咳嗽厉害,可能吸了不少沙子,肉里又痒又疼。
我清点了抢救出来的装备,人差点凉了。
两把折叠工兵铲,一柄洛阳铲铲头,三根钢棍,一把筷子,医用胶布,消毒水,云南白药。
半包压缩饼干,一盒巧克力,火油燃料,三把手电筒,水壶若干,蜡烛若干,登山绳一捆,以及一部无线电电台。
除此之外,没了。
这点装备真的惨不忍睹。
人理论上喝水不吃饭,能扛十天,那是在不运动的情况下。像沙漠这种地区,每日高强度的体能消耗,没东西只喝水,三天就得晕。
我让卫云飞试试电台能不能用。
卫云飞给的回答更让我绝望。
能用是能用,就是没信号。
那不废话吗!
完了,头更疼了。我说不出话,脑子还在想几个小时前的事。
队伍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接下来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咳!
余教授从喉咙挤出一口血痰,众人睁开眼,都看向他。余教授笑了笑,安慰我们目前办法比困难多,至少还有避难的地方。
随后余教授给我们打气。
历史上面临绝境的名人事迹多了去。
越王勾践逼得给吴王夫差尝粪,咱们现在的处境,怎么着比勾践强一点。
我对心灵鸡汤没兴趣。
如果给我一碗真的鸡汤,那喝下去,暖洋洋,香喷喷,美滋滋,太他妈舒服了!
“小夏。”余教授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分散注意力。
他道:“你刚才用筷子插在沙土里,就找到了暗河,是什么原理,给我们说说,让我们学习一下。”
“好吧,我也是碰巧。”我谦虚一句。
这观天相地,法龙取脉之术,自古博大精深,变化无穷。
从远古开始,人类对自然的好奇不断产生,从而开始有了探索的手段。
无非中医的望闻问切四个字,最为恰当。
有些地方,眼睛看见的未必真实,或遇一叶障目,便需其它手段加以补充。
几个小时前,我们遇见行走的绿洲,吸尸虫在天空形成黑月,误导我们。那时候,眼睛的作用就完全消失了。
所以观天相地之法,眼为入门。
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