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倒是让谢归荑一时没反应过来,“裴宅”、“夫人”?
“你这是,不打算称帝吗?”谢归荑从他怀中探出头来问道。
裴时戎笑着反问:“我一向听阿姊的,阿姊想不想?”
谢归荑知道他这是贫嘴,毕竟都明目张胆地起兵杀入了宫城,司马家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控制的孩童可以立为幼帝,这皇帝他不当谁来当?
她本来想说出他她的想法,但是被他看得脸颊一热,偏过头去,一句话也没说。
下一刻耳侧传来一阵微热的呼吸,她本能地蜷了蜷,却听到裴时戎说:“我这怀中这么舒服么?竟叫阿姊乐不思蜀了?”
谢归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抱着到了屋内,难怪她觉得一阵阵热意,原来是屋内燃烧得正旺炭火。
而后不加任何犹豫地想从他怀中挣出来,却被他拦住了。
她正疑惑,却被裴时戎稳稳地放在了榻上:“你那会儿都昏过去了,这自己这么贸然下来,要是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此时,却听到了一道很熟悉的嗓音。
“姑娘,热水、澡豆以及新制的衣裳已经备好了,您要不要先沐浴一番?”
是兰叶。
谢归荑猛然从榻上坐起,看着门槛处穿戴整齐的兰叶,瞬间热泪盈眶。
“兰叶!”她慌忙就要跑过去找兰叶,但后者先她一步到了她的榻前,看了一眼裴时戎后,笑道:“我来扶您,你若是伤着了,那裴将军还不得心疼死。”
谢归荑垂下眼睫,“兰叶,怎么连你也学着油嘴滑舌了,”话语间顿了顿,欲扭转这个让她处在被动低位的局面抿了抿唇,问:“那之后你去哪了?”
“那日在渡口换了水路我与姑娘被分开后,想回江州,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找不到路,后来就饿晕在了路边,还好是裴将军的人救了我,又一路将我护送到建康新置办的裴宅中,一直等到建康城破这日。”
兰叶侍立在一旁解释。
提到江州,谢归荑不免想到了谢朗玄,又是转头问裴时戎:“阿耶呢?他还好吗?”
裴时戎毫不在意兰叶还在一旁,抚了抚她的肩头,道:“岳丈大人现下应该在城外军营里,但是会不会回建康谢宅,我就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不回谢宅呢?”谢归荑被困在宫闱之中太久了,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空气却在一下子中陷入了静默。
“是出什么事了吗?”
兰叶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谢归荑,毕竟她迟早也会知道的,“府君那日没有拦住姑娘的队伍,回去后便在江州起了兵,并且公然宣布与建康这边断了关系。”
谢归荑知道,兰叶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平静地看着她。
兰叶叹了声道:“后来,司马珩丧心病狂,下旨灭了谢家满门。”
但她对建康谢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印象,听到这里,除了心头萦上了一些惋惜之外,没有旁的,对她而言,只要谢朗玄没事就好。
于是借着兰叶的力起了身,“走吧,去沐浴。”
待她沐浴完穿戴好回房间时,被告知裴时戎已经去前面正厅了。
她想了想,觉着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为好,毕竟才刚刚平息战争,他到底是日后的天下之主,自然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如随意在院中转转。
这一转,却阴差阳错地绕到了前院。
裴时戎正好在小榭中坐着。
看着他已经换上了常服,谢归荑便主动走了过去坐在他身侧,颇是随意地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眼睛瞬间一亮:“是舒春楼的味道!”
一时惊喜,以至于忘了自己嘴中还含着糕点。
裴时戎遂从他怀中取出一枚干净的帕子——他尚是裴十三的时候谢归荑给他的,那个时候虽然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却也一直留在了身上。
用其帮她擦拭干净唇角,温声:“慢点,别噎着,没人同你抢。”
谢归荑很费力地咽下那口糕点,裴时戎便将茶水递到了她唇边。
“舒春楼的糕点,在建康也有吗?”
“没有。”裴时戎眸子含笑,看着一脸娇憨的谢归荑。
“那这是?”
裴时戎伸手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将舒春楼的厨子请到了家里,日后便跟着咱们进宫侍奉。”
他凑得近,谢归荑才留意到他眉眼间有几分淡淡的倦意,便道:“你今晚还有公事要处理么?”
她这话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这话里有歧义,但此时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裴时戎沉吟一声,道:“如果娘子希望我留在家中陪你的话,公事也可以明日再处理。”
谢归荑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才不会越描愈黑。
裴时戎嘴角噙着笑,“怎么?分别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