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家出来,我像只无家可归的游魂一样四处游荡。
复完仇的我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还有些不适应,霎时没了目标和方向,想到还有两三年光景,忽然就觉得时间还挺难熬的。
跟随着内心的指引,我朝着西南方向一路前行,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了旧尘山谷。
旧尘山谷人山人海,我来到一个较为偏远的汤饼铺子,“中元节,旧尘山谷的人可真多啊!”
汤饼铺老板将热腾腾的汤饼端给我,“也就是今年中元节,宫门要搞个什么烟花会,所以来的人格外多了些。”
此时,天空中绽放了第一朵烟花,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又旋即消失,接下来是一朵又一朵,将天空衬托得绚丽多彩。
我抬头看着烟花,忽然觉得这稍纵即逝的绚烂,像极了我短暂的人生。
吃完汤饼,汇入主道的我被人流裹挟着向前,挤入一个小巷后,终于能够歇歇脚。我看到旁边是一个卖花灯的小贩,感受到我的目光,“姑娘,要不要买一个?”
我的目光落到一个小狗图样的花灯,向小贩付钱后、借了支笔,在小狗的头上画了只铃铛,并在眼角勾勒了几笔,眼前的小狗花灯逐渐与记忆中的面容重叠。
宫远徵,今年中元节你也有自己的花灯了。
头顶的烟花继续不断绽放,我摸了摸怀中的响箭,是当年无锋攻山、进暗道前宫远徵交给我的,他说,“发响箭唤我,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旁边的小贩叹道,“这烟花是好看,就是时间短了点,这应该是最后几组了吧。”
我摁下响箭的按钮,与最后一组烟花一齐射向天空,隐没在满天的绚烂和震耳欲聋的声响中。
我将小狗花灯留给小贩,告诉他今夜如果有人寻过来,就把花灯交给他,如果无人来寻,便丢掉吧。
说完我再次隐入人潮,朝着旧尘山谷的出口走去。
再见了,宫远徵。
*
刚出旧尘山谷,我便看见前方提着小狗花灯,拿着我的画像、四处询问沿途商贩的宫远徵,身形消瘦、衣衫被人潮挤得有些凌乱,额间发丝已被汗水浸湿。
我看着他的一瞬间,他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朝我看来,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最终,我还是跟随宫远徵回到了徵宫。
只是回来后第二天开始,我便再没见过宫远徵,直到第五天宫尚角把我带到了执刃厅的屏风后。
我隐隐看到宫远徵在大厅中央跪得笔直,长老威严的声音响起,“远徵啊,在祠堂跪了三天,知错了吗?”
“我没错!”宫远徵声音坚定而倔强。
“放肆!” 长老怒喝道。
但随即被另一个长老柔和的声音打断,“远徵啊,你从小便是个听话的孩子,为什么在娶亲这件事上就如此执迷不悟呢?那郑南衣是什么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背主弑父之人,我们宫门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
第三位长老附和道,“是呀,远徵你尚且年少、心思单纯,容易被歹人蛊惑欺骗,只要及时醒悟就还是好孩子。尚角,你也劝劝你弟弟。”
宫尚角正欲开口,宫远徵打断道,“哥你不用劝我,我从小便以你为榜样,你事事以宫门为先、大公无私,理智总能胜过情感,可我……真的做不到,说我拎不清也好、软弱也好,在我心里,你和南衣就是要比宫门重要,哪怕我不要这徵宫宫主之位、哪怕我被逐出宫门,我也要娶郑南衣!”
宫远徵说完,看向三位长老,“你们说她背主,难道不是无锋先背弃她,更何况无锋本就是邪魔歪道,这等愚忠不要也罢!再说弑父,她继母虐杀她姐姐,亲父是帮凶,她不过是为护她而死的姐姐复仇。你们都说她罪无可赦,明明先是这世道不曾善待她,她不过是自保而已!”
三位长老摇着脑袋,叹道宫远徵已无可救药,并下令让他再跪一个月的祠堂,并让宫尚角代掌徵宫宫主一职。
宫远徵走后,我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其中一位长老缓缓开口,“远徵这孩子我们是劝不动了,郑南衣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感激他为你做的一切,然后默默离开宫门,不让他为难,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活不了多久了,顶多就两三年。” 我开口缓缓道,“长老你说错了,我有良心,也确实感激他为我做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离开,让他的坚持成为一个笑话。我应该与他并肩而行,去争取完成他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迎着长老们愤恨的眼神,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无锋在各州的暗哨分布,如今虽然点竹和四魍被杀,但无锋余孽仍旧猖獗,相信这份图纸对于宫门大有裨益。”
坐在中间的长老沉着脸道,“就凭这个,你以为就能让你进门?”
我当然不会如此天真,宫远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用,那我就只能诱之以利,不过这利益交换向来要求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