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孤冷的夜里,她作为受害者,尚且有一个可以憎恨的人,可封迟琰作为施暴者,只能憎恨自己。
这个男人向来冷漠的不近人情,阮芽无法想象他会因为害怕一个小小的孩子而拒绝入眠。
她会在深梦里看见满身是血的袖袖哭着求她救救她,那封迟琰会梦见什么?
他只会梦见袖袖要他偿命。
原来这么多年,他比她过的更不好。
“这些年下来,就是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偏他还不肯好好休养,最近为了铲除Nefelibata的基地到处奔波……封迟琰这人你也知道,从来不肯示弱,又很能装,要不是这次晕倒了,我也不知道他身体已经这样不好了。”宋锦胤叹口气,“阮芽,我承认,两年前我确实跟封迟琰说过让他远离你。”
“你应该知道余桑折吧。”宋锦胤垂下眼睫,神色有些哀戚,“他是我们之中,最早意识到Nefelibata的庞大及不可撼动性的,所以临死之前,让我们——尤其是封迟琰,不要再蹚浑水,之后C133解散,我们都没有再跟Nefelibata有任何接触,当我们意识到你跟Nefelibata牵扯很深后,我就跟封迟琰说过尽早抽身,跟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上,先不说能不能真的铲除它,只是跟他作对,都随时有可能丧命。”
“但是后来。”宋锦胤无奈道:“在你离开的那两年,我忽然又觉得,与其让他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还不如和你一起面对Nefelibata,我为两年前的唐突道歉。”
一滴眼泪砸在阮芽手背上,她静静地看着,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用道歉。”
“其实你说的没有错,如果两年前封迟琰就尽早抽身,他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就连阮沥修也知道,将阮芽接回来送到封家,无疑是在把封迟琰往火坑里推,是以哪怕他很不喜欢封迟琰这个女婿,也从没有要为女儿解除婚约的意思。
阮沥修利用了封迟琰,阮芽又何尝不是靠着他的庇佑才得以活到现在。
封迟琰知道,但他从不说。
“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伤心。”宋锦胤抽了两张纸巾给阮芽,道:“只是这些事情,封迟琰觉得是自己应该做的,也就不会跟你说。我跟他认识二十几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
阮芽胡乱的擦去眼泪,眼睛都已经哭红肿了,看着可怜兮兮的,宋锦胤安抚道:“你吃过饭就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我守着,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从昨天晚上封迟琰被送进医院到现在,阮芽都没有合眼。
“如果封迟琰醒了看见你这么憔悴,肯定会担心你。”宋锦胤拍拍她肩膀:“听话。”
阮芽埋头吃东西,单纯的为了果腹,也没有尝到什么味道,吃饱后就将东西收拾好,又陪了封迟琰一会儿,这才去旁边的陪护床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