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不喜欢医院。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白色的,铺天盖地,沉沉的令人窒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对于她来说,关于医院的回忆都不怎么好。
此刻她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封迟琰,唇角轻轻抿紧。
在她的印象里,封迟琰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也无人能够跨越,自初见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这样强大,乍然在她面前倒下,犹如玉山倾颓,阮芽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困难。
“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的人是宋锦胤。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道:“给你带了饭,吃一点。”
“嗯。”阮芽应了一声,又给封迟琰掖了掖被角,这才走过去打开保温桶,大约是在大酒店里打包的,菜色做的很漂亮,一道油焖茄子,一道冬瓜排骨,还有一份白灼虾仁。
宋锦胤拖了张椅子,手臂撑着靠背倒坐着,道:“医生说只是之前的旧伤复发,加上有点中暑,别太担心。”
顿了顿,又说:“两年前,在你们分开之前,他就中了一枪,是他爸动的手,当时就没有养好,后来你又在他肩胛骨上钉了一枚子弹,那时候你……”
其实他不太想说这些,但有些事,封迟琰不说,他总要让阮芽知道的:“当时你们闹得太凶,Nefelibata又一直在企图从汀兰溪带走你,甚至收买了保镖,封迟琰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当时拖着伤将你送去长林区看守所,你在大火里失踪,封迟琰回来后,拒绝接受治疗,直到接到一个电话,才晕了过去。”
宋锦胤叹口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打算,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林雨门的电话,通知他你已经被安全带走了,他知道你平安,才终于敢晕过去——当时他心口旁边的枪伤撕裂的血肉模糊,肩膀上的子弹也因为太久没有取出来,让伤口发炎的很严重,换个人肯定早就死了,也就是他身体素质好,才能在ICU里撑过来。”
阮芽手指一颤,没有拿稳筷子,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去捡,其中有一支落在了宋锦胤脚边,他弯腰将筷子捡起来,道:“这双脏了,换一双吧。”
阮芽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筷子,好一会儿才道:“宋少。”
“我觉得你在骗我。”
宋锦胤一愣:“我骗你什么?”
阮芽抬手将眼泪擦去,哽咽着说:“他的枪伤是两年前的,之前我们在一起,他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旧伤发作?”
“……”宋锦胤按了按自己眉心,道:“他根本就不愿意好好调养身体——自从你离开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失眠严重到了连安眠药都没用必须去看心理医生的程度,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闭上眼睛睡觉吗?”
阮芽茫然的抬眼。
宋锦胤轻声说:“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亲手杀死你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