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满袖就像是横亘在她和封迟琰之间的一根刺，因为埋的太深，平时或许并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痛意，但刹那之间穿破血肉而出的刺痛，还是会将两人都伤的千疮百孔。

夏日总是阳光耀眼，不管是道路两边被太阳烤的发烫的绿化树，还是冒着腾腾热气的柏油马路，亦或者更远处看不分明的远山叠黛，都让人有种漫长之感，今年又将苦夏。

阮芽胡乱将自己的眼泪擦去，道：“我们回去吧。”

封迟琰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进了电梯里，阮芽一直微微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虚空，不让眼泪再掉下来，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个小孩儿跌跌撞撞的撞在了封迟琰腿上，啪叽一声坐在了地上，看那样子估计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摔倒了，懵懵的扬起小脑袋看着封迟琰。

阮芽连忙将他抱起来：“小朋友，有没有摔痛哪里？”

小孩儿看见漂亮姐姐，立刻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奶声奶气的说：“没有痛痛！”

小孩儿的母亲赶紧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们了，这孩子就是爱跑……”

“没事。”阮芽笑了笑，本想从包里拿两块糖给小朋友，但是想想毕竟是陌生人给的东西，家长也不敢放心让小孩儿吃，于是改拿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道：“很可爱。”

“嗐，可爱什么呀。”母亲嘴上嫌弃，脸上却露出笑容：“这么大年纪，会跑会跳，最讨人嫌了。”

阮芽看着小朋友软软的脸蛋，又笑了一下，道：“怎么会呢。”

“每个小朋友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

从医院回去后阮芽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午饭也只是寥寥吃了几口，她靠在沙发上给林雨门打电话，告诉她裴确的事情，林雨门难得的沉默了许久，才说：“裴回应该很难过。”

怎们能不难过呢。

裴形舍不得在第一任妻子妻子身上做实验，又有虚妄的长生之梦，所以他娶了滕木瑶，生下裴确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成为牺牲品的孩子。

裴回身上背负的不仅有对弟弟死亡的难过，还有难以言喻的愧疚，即便这是裴形的错，但是在他看来，自己也无异于帮凶。

阮芽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立交桥上有形形色色的车辆，更远一些的步行街熙熙攘攘，A城不愧是C国的首都，即便是这样酷热的天气，还是有这么多人头攒动。

她轻声附和林雨门的话：“是啊。”

活着的人该有多难过啊。

当天晚上下了大暴雨，雨势之大让城市的排水系统一度崩溃，马路上积了大概一指深的污水，车辆驶过就是漫天的水花，天上阴云密布，闪电阵阵，雷鸣声声，那些积雨云像是狰狞可怖的恶鬼，笼罩在城市上方蔓延出无数细小的触手。

阮芽透过全是水滴的车窗玻璃，看了眼雾沉沉的天空，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

风雨已至，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