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确的葬礼安排在六月底。

早上起床，阮芽换了身黑色的长裙，下楼的时候看见封迟琰坐在餐桌边看平板，鼻梁上架了一副细金丝边的眼镜，他近视并不严重，只是偶尔戴眼镜，但他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

眼镜托架在他挺拔的不带丝毫弧度的鼻梁上，其后是一双睫毛纤长的眼睛，这男人的眉眼生的实在出色，双眼皮前窄后宽，眼皮纤薄，眼尾和眼睫呈现出一点锋利的夹角，显得尤其冷漠，下眼睑的弧度却又有些温柔多情在，衬着内眼角下那颗小小的痣，更有种勾魂摄魄在里面。

镜片隔绝了几分他双眸天生自带的冷漠，也褪去了几分他身上的戾气，这样拿着平板靠在椅子上时，窗外的晨阳正落他眉眼鼻骨之间，将他长睫都染上几分浅淡金色，格外好看。

阮芽走下楼梯，过去俯身在他鼻尖吻了一下，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封迟琰放下平板，揽着阮芽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摸了摸她的头发：“真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那么忙，而且G城离的很近，我晚上就回来了。”阮芽搂着他脖子：“再说，你要是去，去吊唁的宾客肯定吓死。”

封迟琰挑眉，“行吧。”

唐姨见阮芽下楼了，这才把热腾腾的早餐端出来，她知道阮芽最近一段时间都食欲不振，所以饭菜都是变着花样儿做，今早上就有水煎包、刀削面、糖糕和豆浆，若不是知道他们吃不了多少，唐姨必定要再多做几样出来。

阮芽果然没吃多少，就连那碗刀削面都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剩下的是封迟琰给她吃完的，她喝了半杯豆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道：“好啦，我先走了。”

封迟琰站起身，拎着她的包送到了门口，刘叔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会送她去机场。

封迟琰将包给阮芽挎上，问：“今晚想吃什么？告诉唐姨了吗？”

“还没呢。”阮芽想了想，说：“想吃糖醋里脊和小鸡炖蘑菇，你帮我跟唐姨说一下。”

“嗯。”封迟琰应了一声，阮芽转身要走，封迟琰又抓住她细瘦手腕，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如果太累的话，明天再回来也可以。”

阮芽忍不住笑了：“怎么突然变大方了？”

“怕你身体受不了。”封迟琰道：“去吧。”

阮芽转身上车，想了想又摇下车窗，隔着万顷灿烂阳光看着封迟琰说：“放心吧，我晚上肯定回来的。”

“你不是说晚上没有我睡不着吗？”

她偏头看着他笑，比光还绚烂斑斓几分，让人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封迟琰长身玉立，站在铁门边，整个人仿佛要化开在光里，说：“好。”

车子驶离，往汀兰溪门口开，封迟琰站在原地良久，久到过路的蜜蜂都围着他飞了两圈儿，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淡声道：“现在出发吧。”

“晚上尽早回来。”

因为家里会有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