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望帝老儿看的是大势,所以无论对张仪是输是赢,他都会向我们下手,明月峡一役只恰好是个师出有名的契机罢了。看来,兰真小姐事后是想清楚了。只可惜当时……” 他没有再往下说了。 但宋兰真十分坦然,也并不避讳自己当时的失误:“的确是我陷于琐事,纵然以为几丸春雨丹便是溃堤之穴,却没能料到背后更有大势。若足够谨慎妥帖,断不致使有那般重大的损失。” 陆仰尘、王命闻言,皆不作声。 镜花夫人立在一旁看宋兰真那盆兰花,似乎对他们的筹谋并不关心,也不言语。 只有宋元夜,早在听见望帝可能会输时,就已面色凝重。 在这一时静寂的水榭中,他忽然十分担忧:“若望帝都输了,那还有谁能拦得住张仪?六州剑印俱失,于整个天下,甚至于我们,难道就不是祸事一件?” 其余人听得这句,顿时都蹙了眉头。 宋兰真更是一下看向他。 倒是王诰微微一愕后,竟是不太在意地笑道:“望帝能赢,于天下自然好事一桩,我等也坐山观虎、坐享其成;可他若输,蜀州尽可被我等收入囊中,实不能算是什么祸事。” 宋元夜还想说什么。 但宋兰真已淡淡唤了一声:“兄长。” 宋元夜一窒,到底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水榭里,众人话归正题,既有雪耻之心,自然也需要一番谋划。只是先前那匣鸣琴一根金弦拨出的琴音波纹,依旧笼罩水榭,旁人半点也听不见里面声音。 赵霓裳双手托着漆盘,亲自奉着终于制好的羽衣前来,到得离水榭前几丈远的小径上,却被旁边的仆从伸手拦住。 她道:“我是来献兰真小姐春试要穿的羽衣。” 那仆从轻声道:“小姐、少主与王氏两位公子、陆公子,皆在水榭议事,谁也不能进去,你放下东西先走吧。” 赵霓裳向水榭方向看了一眼,也没多言,便将羽衣交到另一仆从手上。 只是出了避芳尘,眉头却渐渐皱紧。 回想方才向水榭一瞥时所见,她隐隐不安,行至半道,忽然将随自己一道回来的缃叶与另一名制衣侍女打发回绮罗堂,自己却转了方向,星夜往东舍去。 * 这时,周满与金不换坐在屋内屏风后面,根本还没歇憩,正自商量:“王诰行事固然乖戾,但敢放狂言,他所使的那凤皇涅火,只怕已经修出了几分境界。若是后面才与他交手,倒也无妨;可若是前面便遇到……” “叩叩”,有人敲门,将她打断。 赵霓裳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周师姐,你睡了吗?” 周满顿时同金不换望了一眼,起身前去开门。 但金不换坐在屏风后面,并未出去,毕竟赵霓裳找的不是他,只听着外间门动静。 大夜里,门一开,便有冷风进来。 赵霓裳素衣单薄,随同那道冷风一道进了门里。 周满先去倒热水,只道:“这个时辰,是出了什么急事?” 赵霓裳摇头,犹豫片刻,还是说了自己先前所见。 她着重道:“那王大公子来得晚,夜里议事本是寻常,可水榭里半点声音不传出来,连诸位长老都不在里面,只有连那位镜花夫人在内的六人……” 周满瞬间门意识到不寻常之处:“连长老都一个不在?” 她将那盏热水递给赵霓裳,忽然问:“你方才一瞥,可曾看见那水榭里有一张琴?与寻常琴并无不同,独其中第二根弦乃是金色。” 赵霓裳回想片刻:“隐约是有。师姐怎么清楚?” 周满慢慢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多了一层阴翳:“匣鸣琴……” 用的是“若闻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一句的典,别处乏善可陈,可那一根金色的商弦,却是以织天蛛所吐的蛛丝经过九烧九锻方才揉成。一声能勾魂,二声能摄魄,算得上王氏宝库中半件响当当的神器。有一妙用,便是当其拨响时,凡音纹所在范围内的一切声音,都能被隐藏,任何修为的人都无法听见—— 哪怕是已经封禅证道的帝主! 她前世曾想过将这根琴弦抢来做弓弦,怎么会不清楚? 可王诰等人密谋什么事,才会如此谨慎,不惜请出匣鸣琴来? 周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知道了,有劳你。” 赵霓裳还有些怔忡,窥不破个中玄机。 周满打量她,却是想起金不换不久前说的那些事,心底无由沉重,轻声问:“说来你也报了春试,准备得如何?” 赵霓裳笑了一笑,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