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自窗扇吹入,月光摇碎一地枯枝暗影。
“赵衍在哪儿?”柳姬再次语出惊人。
见面前的小少年不语,柳姬拧眉,像是有了答案,瘦长的手指微微握紧。
“他……怎么死的?”
她的语气低哑了不少,像是压抑着怒。
赵嫣一眨不眨地看着柳姬,狐裘毛领被窗边夜风吹得微微颤动,摩挲着下颌。
在宫中讨生活的人,大多心眼似蜂窝,赵嫣心知肚明,还不至于被人一诈,就供认不讳。
“柳姬在说什么,孤怎的听不明白了?”
她面不改色,露出太子招牌的笑来。
……
宫门下,马车静立,两盏车灯投下三尺暖光。
闻人蔺便站在这光中,朝车中的耄耋老者拱手:“今夜兴师动众,劳烦先生随本王跑这一趟。”
“你该知晓,老夫跑这一趟不为东宫,而是为你。”
孙医仙须眉长垂,精神矍铄道,“你若死了,九泉之下老夫如何面对闻人将军?”
闻人蔺直身浅笑:“本王不值老先生费心。坠入炼狱之人,早救不回来了。”
孙医仙摇首叹气,乘坐的马车很快出了宫门,残月斜斜挂在西楼上。
肃王沿着宫道慢慢地走着,殷红的官服被夜色浸润成了暗紫,金钩玉带,华贵从容。
张沧远远地跟着,已是满肚子疑问。
“王爷不是怀疑东宫有异吗?”
他忍不住拐肘捅向身侧的蔡田,小声道,“今晚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就这么走了?”
正说着,一只通体油黑的猫轻巧从夹道旁的墙上跃下,小步踩着一地霜寒,熟稔地围绕闻人蔺讨食。
蔡田叹了声,朝那一人一猫抬抬下巴:“你知道猫如何捕食吗?它们捕获猎物后并不急于生吞入腹,而是按着猎物的尾巴玩弄于股掌,徐徐图之。”
张沧一脸茫然:“这和王爷有何干系?”
蔡田用看朽木的眼神看着同僚,沉稳道:“对于王爷而言,有趣的并非结果,而是享受布局收网的过程。急功冒进,是会引火自焚的。”
张沧想起方才王爷的那句:“坠入炼狱之人,早救不回来了。”
王爷过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说出这般心冷之言?
“喵呜~”
黑猫得了肉干,满足地蹭了蹭闻人蔺的掌心。
闻人蔺垂眸轻抚,侧颜如画,长影投在宫墙上,月下红衣风雅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