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爬起来要跑。
唐诗伸出手想要按住他,却只有手帕擦过中岛敦的肩膀,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为什么没有碰到?为什么手穿过去了?
【回到你的地方去。】
——疯了。
这种和人连说都不能说的事情。要成为诸多我咬死也要腐烂在心里顺着血液输送全身的事。
尽管我明白世界并不是理性的,无论再怎么构建都是有漏洞的,但是当这样的荒唐一次次发生在身上时我仍然难以掩饰痛苦,跪倒在地。
唐诗紧握受了伤的左臂,伤口会疼,增生型的疤痕会疼。靠着疼保持自己的冷静,好像战争过后会无限感慨活着开始重振旗鼓一样。
中岛敦犹豫不决,即使明白现在是逃跑的大好时机但是没有动,反而是缓慢地撤回来,用发颤的声问道:“……你还好吗?”
唐诗松开掐着伤口感觉到绷带滑落的手,“你为什么在这,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诶…咦?难道说,难道说我已经死了吗,是在那个时候……”中岛敦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拍打一下又忍不住害怕用指甲扣着,“原来是这样,已经死了啊……我是被吃掉的吗……”
他说话的调子变得奇怪,难以控制想要哭泣但偏偏想让自己高兴起来,像吊着的歪七扭八的线。
“冷静,先松手,你还没有死。”唐诗把袖口紧了紧,重新蹲在他面前。“只是这里你确实不该来,我会送你出去的……来,松手。”
“但、但是,可是我……”
唐诗用帕子包了自己的手碰了碰中岛敦的手指。两个人的体温都很低,中岛敦愣神,由着唐诗耐心地掰开他的手,隔着一层布用抹去他的泪痕,绕过他脸上的指甲痕迹把整张脸顺势擦了个遍。
中岛敦的呼吸扑在薄薄的布料上传达到唐诗的手中。
“为什么?”
他迟疑着问出来,双手撑住地面。
“你叫什么?”唐诗没有回答,把脏了的手帕用指尖撑起,一夹一折变成四叠牵起中岛敦的手提醒他,“别吓得向后倒摔到头。”
中岛敦感到变热的布料擦过他手掌心。
“敦、我叫中岛敦。你呢?”
“唐诗。”
“你是妖怪吗…?对不起,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是我不该问的,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问一下也是正常反应。”唐诗顿了顿,思考用什么词回答时却脱口而出,“要说的话,我是一种执念吧。”
对话轻得雪一样落下。中岛敦得到了答案搭在膝盖上草污不见大半的手滑落。
唐诗把还算干净的一角朝下用平静的眼神送到中岛敦面前,“好了,我们该走了。”
“我们要去哪?”中岛敦喃喃咀嚼着我们二字。
“准确来说是你,我要送你离开这。”
“但是为什么?”中岛敦盯着唐诗的脸,想在她的脸上看到突变的表情。
“因为这比较难走出去,我不想你死在这里。”唐诗手轻轻动一下,手帕晃了晃。“中岛君?”
已经脏了的一边攥在她石膏雕塑的手里,中岛敦抓空两次才抓住那一角。他对上唐诗的眼睛,发现里面看不到自己的倒影,闻不到她身上活着的气味,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能到哪去,不知道。但不向前我们一定都回不去。
我的眼前浮现出野兽,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盯住我,从口中流出鲜血掉下断肢。
【培养得很好,真不愧是他啊】
【一如既往】
【那个怪物】
【成功,不,是失败了】
【他背叛了】
【越过那棵外皮剥落的树。】
我们越过树。
【左。】
我们不交谈,踩出一条弯弯的小路。
【向前。】
“冷吗?”
唐诗问。
“不冷。”
中岛敦答。
我隐约觉得是妈妈在说话,但又不确定。她的语气是更加沉甸甸的温柔,我会像走在蓄满水的海绵洞里,举步维艰但却是温和的包裹我。
“中岛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被赶了出来一路跑到这的。”中岛敦垂着眼。
“辛苦了。”
“什么?”他错愕,喉咙烧灼艰难问出来。
“辛苦了,你应该跑了很远。”
中岛敦头更低不敢看唐诗的背影,他确实跑了很远很远,那是有理由的。
“那个……”
“嗯?”
中岛敦深吸一口气捏手帕的指甲用力到发白,闭着眼睛颤抖着说出来,“其实,实际上有东西在追我,很可怕!是、是老虎,它一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