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对峙与镜面反射(1 / 5)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最先见到的是垂落在脸旁的手掌,圆润指尖抵着额角,隐约能感觉到些许虚晃的暖意。

五条怜能想象出握住这只手时的触感,于是她也顺势想起了这是属于谁的手。

头有点疼,空空如也的胃传来一阵阵隐约的恶心感,混沌得让她有些难以思考,也无心去探索周遭的一些,只是低垂着眼眸,任由视线停在圆润指尖上,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去。

她想,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关于死去乌鸦与她的名字的梦。

羽毛的触感尚且真实,裸露在衣袖外的皮肤仍能感觉到那痒痒的触感。鞋底踩在死鸟的尸体上,冷冰冰却黏糊糊,能听到橡胶鞋底与混凝土地面被血液粘结在一起时拉扯出的绵长声响,哪怕只是回想一下,都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恶心。

五条怜不自觉地蜷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应当捂住嘴比较好。

要是就这么吐出来了,她会不好意思的。

“你醒啦?”

听到了在梦境中出现的熟悉声音,温暖指尖拨开了散乱在脸上的碎发,被遮挡的余光倏地变得清朗,足以瞥见到那笑吟吟的面孔正停留在她视野的角落里。五条怜没有动弹,故意装作没有留意到五条悟的存在,只盯着眼前所能看清的一切而已。

天花板上的绳结依然在荡来荡去,原本悬挂在下方的尸体已然消失无踪,室内弥漫着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意外的有点好闻,却没有开灯,周遭都显得昏昏沉沉。

黄昏走到尽头,现在已是彻底的黑夜时间,窗外摇曳的橙色光芒是唯一的光,恍恍惚惚般,将她落在榻榻米上的影子也显得晃荡不安。

此刻四肢放松的惬意姿态与不时会滑落到鼻尖处的发梢,不必多作思索也能猜到自己正处在最为惬意的平躺姿势,温暖且软和得恰到好处的枕头正垫在她的脖颈下。头顶传来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是五条悟正在吃东西的声响,而披在肩头的风衣外套口袋里空空荡荡,她知道这家伙在吃什么了。

一切事实都已窥见,唯独觉得不太对劲的是,为什么五条悟会盘腿坐在赌鬼父亲死去的公寓客厅,且她正枕在他的大腿上?

“因为你被死鸟吓晕了嘛。”以玩笑般的轻快口吻,五条悟这么说这,把牛奶味夹心饼干塞进嘴里,“胆子有点太小了哟,阿怜。”

原来死去的鸟并非只是梦境而已。

五条怜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完全蜷缩在风衣下。不知是不是恶心感在作祟,或是乌鸦仍在脑海中盘旋,她依然觉得浑身无力,只想就这么安于现状地躺着,话语也变得像是叽叽咕咕的梦话:“我没有被吓晕,只是睡着了。我可是开了一晚上车从静冈过来的,不要忘记这个事实。”

“好好好,既然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你不信的话就算了。”

“怎么会!”五条悟高声控诉着,又拆开了一包饼干,“我可是很相信我们阿怜的哦!”

她想要发出一声冷笑,可不知怎么的,说出口的话语更像是无力的怨念:“你觉得我信吗……再说了,为什么把我搬到案发现场,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个合适的旅馆吧?”

“没办法嘛,除了那辆面包车以外,只有这里最近了。”他耸耸肩,仿佛真的有这么无奈,“那辆车嘛,臭得就好像汽油桶一样,我可不想坐在那里头。”

“哦……”

五条悟的这番说辞,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她最终会睡在他的腿上。但他的大腿确实舒服,而且膝枕向来都是收费高昂的一项服务。既然能安生的在这里躺着,五条怜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意见。

抬起眼眸,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写着“白色恋人”品牌名的纸盒里只剩下了几片饼干而已。至于其他的,当然是在咔嚓咔嚓的声响中消失在了他的肚子里。

中途易主了所属权的饼干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想想真是让人不服气。五条怜费劲地抬起手,把手掌摊在了五条悟的面前,冷冰冰地说,这饼干应该是她的。

“不是买给我的吗?”他睁大眼,扮演着无知模样,“因为你知道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饼干?”

她的头更疼了,反问说:“你觉得是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

“诶?!”

在短暂的半秒钟里,五条怜见证了信任的光辉在他的眼中崩塌。

大概是为了挽回自信,或是只是单纯想要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五条悟撇了撇嘴,强硬地把剩下的饼干尽数塞进了她的手里,视线却扭转到了别处去。

换做平时,五条怜可不会为了如此渺小的胜利的感到高兴,但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确实饿了,这盒所剩无几的饼干在此刻也显得分外珍贵。

随意挑出一块,她用力扯着包装的边角,却没能顺利拆开。

没用的包装。她想。

把饼干旋转九十度,将发力点转移到方形包装纸